“良缘?”言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流得更凶,“你把我送到商丘竹床上的时候,是为了谁的良缘,凭什麽?你怎麽不看看我有多害怕,多恶心?”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喝了你们递过来的东西後有多绝望?知不知道我躺在酒店房间里,我是什麽感觉?我觉得我自己脏透了。”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剜出来的:“你们轻飘飘一句不算委屈,就想抹杀我所有的痛苦吗?”
“你们知道我花了多久才勉强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吗?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只看到你们得到的项目,只看到言氏缓过了一口气。”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和血泪控诉,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彻底撕开。
她字字泣血,回荡在病房走廊里。
病房门外,商丘竹高大的身影如同被定格般僵立在原地。
他一路查到她来了医院,却没想到,刚走到病房外,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足以将他心脏撕裂的话。
他听到周雅琴急切地推销着林程屿,称其为“良缘”,而门内的言霜,并没有立刻否认这一点。
然而,紧接着,言霜那带着泣音却异常清晰的质问。
“那商丘竹呢?!”
“你把我送到商丘竹床上的时候,怎麽不说那是良缘?!”
“你怎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怎麽不看看我有多害怕,多恶心?!”
“那是我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是我想起来就会浑身发抖的耻辱!”
商丘竹闭上眼睛。
他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哭诉,听到她描述那时的害怕和恶心,听到她称之为耻辱的那一晚。
那一晚。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对他而言意味着什麽。
在他步步为营,冷硬如铁的世界里,那一晚的意外,那个阴差阳错闯入他怀中的女孩,是他人生中意外照进的光。
她出现在他荒芜的情感世界里,他不曾预料却甘之如饴。
他视为命运恩赐。
他曾经以为那是爱滋生的起点,可没想到对她而言,是害怕,是恶心,是她洗刷不掉的耻辱,是她不堪回首的噩梦。
是她为了偿还那可笑的养育之恩而不得不忍受的折磨。
原来他从最初就沉醉于一场自我感动的幻梦。
商丘竹一向挺拔的身躯有些支撑不住地微微佝偻。
他後来所有的靠近和占有,甚至更早之前那些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注视与在意。
在她眼中,是不是也不过是那一夜耻辱的延续?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沾染着强迫与不堪的原罪?
商丘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理石的寒意透过衬衫瞬间侵入肌肤,却远不及他此刻心头的万分之一冷。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不是枪伤,不是刀刺,却比任何物理层面的伤害都要来得猛烈和彻底。
像是无数支淬了毒的箭矢,在同一时间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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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晟安静地等候在医院大门外,看到商丘竹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老板的脸色无比苍白,下颚线绷得死紧。
林晟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下车为他拉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