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总这个样子,他从未见过。更让他奇怪的是,言秘书呢?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车内陷入一片低气压的寂静。
商丘竹没有指示目的地,只是靠在後座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林晟不敢多问,只能耐心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医院门口终于出现了言霜的身影。
她走得很慢,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单薄的身影在风里摇摇欲坠。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看不到任何人,也感知不到任何方向,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林晟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看向後视镜。
商丘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孩。
林晟以为商总一定会立刻下车,然而,商丘竹只是僵硬地坐在後座,
车厢内的空气凝固成了沉重的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
“商总?”林晟试探性地低声问了一句。
“跟着。”商丘竹终于开口。
林晟愣住了。
跟着?就这样跟着?看着言秘书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跟着?
但他不敢违抗命令,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刹车,以最缓慢的速度行驶。
黑色的轿车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个在街头踽踽独行的悲伤身影。
他看着她茫然地停在十字路口,仿佛不知该去向何方。
他看着她单薄的肩膀在晚风中抑制不住地颤抖,看着她擡起手,徒劳地想要擦去不断滚落的泪水,却越擦越多。
走着走着,言霜终于脚步虚浮地停了下来。
维港街头,霓虹初上,灯火倒映在漆黑的海面上。
她身边恰好是一个小型的露天酒吧,她踉跄着走过去,在一个灯光最黯淡的角落坐下。
言霜甚至没有看酒单,只对侍者说了句什麽,很快,一杯烈酒便被送到了她面前。
她端起杯子,没有犹豫,仰头便灌下一大口,浓烈的酒精灼烧过喉咙,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呛得更多,她却像是毫无知觉,接着又喝下一口。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停在街对面不远处,车窗降下一条缝隙,商丘竹的目光穿过喧嚣的街道和流动的人群,落在她身上。
她的脊背慢慢垮下去,原本强撑着的躯壳,正在被酒精一寸寸瓦解。
她的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垂落,眼看就要重重磕在冰凉的桌面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倏地从旁伸出,轻柔地垫在了她的额下。
商丘竹维持着这个俯身托住她的姿势,另一只手极轻地拂开她散落在脸颊旁的碎发,露出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他指腹极轻地拂过她的脸颊,眼底翻涌着滔天的心疼。
他就这样看了她几秒,然後,他才小心地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紧紧地拥入怀中。
林晟早已机警地打开了後车门。
商丘竹将她放入车後座,让她枕着自己的腿,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