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凡从未经历过这样伤痛、压抑、苦恼的圣诞节，一大早就已经感受到一夜未眠的不良后果，整个头异常沉重，时不时还会耳鸣。左膝盖不敢伸直，只能脚尖点地尽量配合右脚的动作，笨拙的移动。眼睛哭过之后无论怎么冷敷都消不下去，肿得格外明显。情绪比昨天简直一落千丈……
芬姐审核了她递上来的单子，抬头说了句：“没有问题。”手一边合上文件夹，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没事吧？”
她最怕这个时候别人过分的关心，明明昨天大家嘘寒问暖时，她还觉得好笑，今天听见却只想哭，“没事啊！……那我拿去给郑总签字了。”见芬姐虽点了头，但盯着她的眼神有些迟疑，就立马转身抱着一摞文件走向了郑浩天的办公室。
“郑总，这是今天需要你签字的文件。”她说着，将一摞文件放在了他的桌上。想到他昨天说过以后每份文件都要看一下，便继续说道：“那你看完了通知我吧。”说话的全程，她不敢抬起头看他，因为自己狼狈得不成样子，不想被他看到。但她也知道这是掩耳盗铃，他肯定已经看在眼里了……
她正要转身离去，他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了，“以后芬姐手上的所有文件，都让吴博宇送过来，你这几份文件我签好后会通知他来取。”
她愣在当场，心直直的坠了下去。她即将要去五楼企划部报到了，在事业部的时间也不过几天而已，连这么少的见面时间他都剥夺了。她没有回身，轻轻的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博宇，郑总说，以后芬姐手上的所有文件都由你拿给他签。我送过去的文件，他可能也会通知你去取，辛苦你了……”她走到吴博宇工位前，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番话，见他欲言又止的点了点头，便立即走回自己工位，坐了下来。
杨建宏没过多久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似乎有什么急事，带着一阵风就进了郑浩天的办公室。
“浩天，凌文科技那边联系我，问今天签合同的时间定在几点？”
浩天望着他急切的眼神，略想了一下，“晚上6点吧。”
建宏不禁诧异，“怎么定这么晚？”
“我想让你同依凡一起去！”
“什么？澳林这边让林依凡去吗？我想着怎么也应该让姚欣婷去吧，毕竟是两个公司合作，不是小事。”
“没关系，前期工作咱们都做完了，签合同只是最后一环，谁去都一样。”
“所以，你特意定在六点的意思是怕她下班后去‘新云社’？”
郑浩天知道瞒不住建宏，直说道：“其实她现在的状况最好哪里都不要去。但是我现在没有资格干涉她的自由，下了班她是一定会去‘新云社’的。既然如此，不如我给她安排个任务，把她晚上的时间占用上就好了。”
“咱们公司到凌文科技差不多车程40分钟，到那边签了合同再客套几句就差不多7点了，之后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家，尽量开慢点，不让她有去‘新云社’的机会。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浩天难得露出笑容，点了点头说：“你们干脆在那边找个饭店吃个晚饭，这样回家后应该也差不多九点了。”
建宏忍不住笑了出来：“真够操心啊！昨天你不是去找她了？怎么样，谈的不好？”
浩天落寞的表情一览无余，自嘲道：“这是我唯一用尽办法都攻克不了的难题。不是谈的不好，是根本没得谈。你也知道她的话有多么锋利，直接插在我的心上，到现在都拔不下来。”他说着，签好了最后一份文件，拨通了电话，吴博宇很快敲门进来取走了文件。
建宏见此情景，很是费解，一脸疑惑道：“闹得这么僵？以前文件都是依凡送来给你签，怎么今天就换成吴博宇了？”
“刚才是她送来的，一瘸一拐的，我不愿意看到她那个样子。干脆让吴博宇替她拿回去。”
建宏白了他一眼，“我看你们分不了几天，打起精神来吧……”沉默了片刻，又忧心道：“依凡应该不知道凌文科技是谁的公司吧？”
浩天的心被狠狠刺痛了，眼眸低垂，一丝哀伤的情绪浮现在脸上，声音低沉的说着：“人都不在公司了……。”
建宏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晨会时间快到了，打起精神，上去吧！”
晨会上，郑浩天宣布远达公司、澳林公司要在今天同凌文科技签约的消息，这算是年底之前冲业绩的又一次强助攻，事业部全体人员无一例外的情绪高涨、备受鼓舞。
他说道：“今天与凌文科技签约的时间定在晚上6点，远达公司这边由杨建宏总监代表，澳林公司这边由林依凡代表。大家有没有异议？”
芬姐惊讶的反应过大，引起了浩天的注意，他抬了抬手，示意芬姐可以表达自己的意思。
芬姐犹豫了一下，说道：“与凌文科技签约这样的大事，应该由领导代表公司去吧。依凡毕竟还年轻……”
下面小声的议论声不绝于耳，郑浩天与林依凡都多少听到了些。
“郑总这分手了就这么绝情啊。凌文科技在产业园区那边，从这边开过去要很长时间呢。还定了下班时间签约，这一来一回都到晚上了。”
“人家现在和顾总在一起，自然要断得干净些。”
“相忘于江湖就是了，何必还补上一刀呢。这明显就是为难人啊。”
依凡听浩天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并没有太多想法，她很清楚他的意图是什么，无非就是要阻止她下班去‘新云社’。但是听到大家议论纷纷，还是免不了有些窘迫。看在他人眼里，她更像一个弃妇，被丢在一边，还踩上两脚，落魄至极。
郑浩天听众人将他议论得如此不堪，心里极不痛快，面上严肃了几分，下面才渐渐收了声。他再次看向王玉芬，说道：“前期工作我和杨总监已经做好了，今天只是签一下合同，谁去都一样。恰好依凡轮岗期间也签过合同，她去最合适。”
芬姐细细品着郑总这句话，谁去都一样，她去最合适，想再反驳也是难了。
依凡则至始至终没有抬头，默默接受了郑浩天为她安排好的任务。
原来这才是分手第一天。真正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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