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忽然有一种猜想那些刺杀自己的事件，只是挥向“他”这只乱闯乱撞的苍蝇拍而已。尤其是当杜霖在暗道里看到那些人类的尸体后，更觉得自己活得现在，未必不是李淳康之流出于某种目的，没有下定决心，剪除自己的缘故。
没有除掉自己，或许是考虑到昔日的交情，或许是因为自己背后势力的缘故。在自己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张写就随之出现。显然，“他”也有保护者。
只是，杜霖不知道总是给自己写的人，是出于什么用意。自己假冒“他”都近五个月了，却没有受到任何指令，或者合作的暗示。难不成对方只是单纯的保护自己而无所求？
杜霖不相信帮助自己的人，没有所图。为了给自己传递信息，对方连范元桂这个变异人都能牺牲，尽管有顺手而为的嫌疑，可是说不求回报，杜霖的亲妈都没做到这一点，他更不相信其他人。
难道，自己是那人手中的一把刀，其目的就是让自己将从训练班偷窃的那笔资金一查到底，将李淳康等人揭出来？
可是持刀人是谁？为何迟迟不联系自己？
莫非，自己没有强大的被对方利用的层面，或者说对方还没有孱弱到需要借助自己的力量的地步。
或者是，对方已经从一个个刺杀自己的事件中，挥了自己没想到的价值，譬如说那些刺杀事件给写方提供了一系列有价值的线索。
杜霖手指捻着纸张，脑中被一个个念头和猜测激荡得不得安宁。
少年迈向成熟需要成人礼。即便不用成人礼那种仪式，也需要一个事件来啄破拘困自己的蛋壳，迎接新生。
对于杜霖而言，摆脱被人无视和左右的局面，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啄碎它。
杜霖现在能够断定李淳康是从黑暗中伸向自己一只手，却不认为李淳康是最可怕的那只手。他隐隐觉得李淳康不是一系列刺杀自己事件的主谋。
通过和李淳康几次直接和间接的接触，杜霖感觉到对方虽有权钱欲望，却是耽于享受的人，这一点可以从他设计的密室风格和他美丽的生活秘书身上可以看出。这样的人，不会去费劲心思谋划一个不能显露于世的能训练班。
能训练班的建立，是个长期而浩大的工程，谋划者其志非小。李淳康贪图享受的性格，不具备蛰伏数载一朝崛起的隐忍，也不会冒着身家性命的风险，博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也就是说李淳康并不是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既然不是幕后操纵者，他针对自己的一系列刺杀行为，极有可能是在执行幕后者的命令。要想确定他背后那人，有两个途径。
一是直接拿下李淳康，逼问出这场阴谋。这个方法，杜霖立刻否决。一旦拿下李淳康，必然会惊扰各方势力，极易引起对方全力反扑，这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甚至鱼死网破的危险。
二是有去调查那个藏匿在灰色区域的能训练班。但是，这也存在着极大的风险，且不说，照片后面的坐标，是否就是训练班在灰色区域的具体位置，就是知道了，灰色区域的异兽也是一个极大的障碍。
不过，权衡再三。杜霖觉得第二个途径却相对可行。一旦查到那个训练班，李淳康背后的人定然会走到前台。
走廊里响起说话和行走的踢踏声，杜霖收起心事，收起手头上的调查文件，拿起放在桌角那一大叠待签的文件，快浏览后，下笔如飞，刷刷画着交缠不清的线条。下面十几份文件大多是传阅的文件，和杜霖这个部门没有直接关系。
当杜霖翻阅到最后一份文件时，漫不经心的眼瞳，骤然一缩，感觉嗓子里被塞进一个坚硬的东西。他抬头瞥了一下门口，现无人，飞快浏览后，将文件塞进下方的抽屉中。
是谁把那文件放在这叠待批的文件中？
最后一份文件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脱光衣服的人站在聚光灯下，心情惶恐不安。将文件塞进抽屉的时候，杜霖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后背也流出冷汗。
文件有三张纸。对杜霖而言，每一张纸的分量都过已经批阅完成的文件总和。
第一张是21区能训练班和一个服装公司钱款交割记录，时间、金额和“他”正在追查的那些失踪的款项多处吻合，虽然不知道金额是否完全对应，但是这已经说明说明了很大问题。
第二张是关于那个服装公司的信息。文件里没有标明公司基本情况和地址，却有一份近五年的企业年审单。在年审单的数字上，杜霖一眼就看出，那个公司五年来没有进行任何生产经营活动，它的存在只是作为资金过桥和洗白的金融平台。
第三张纸，是一个地图。正是那个地图让杜霖感到惶恐。地图上，有一个用红笔画的圆圈，旁边标注的地理坐标，和他寓所那张照片后纸条上写的坐标完全吻合！那坐标的位置就在21区和5区之间的灰色区域。
自己暴露了？这是杜霖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这个想法，是所有从事秘密工作的通病。当不确定因素骤然出现时，他们想的不是信息的来源，而是自己是否应该跑路的问题。
杜霖脑筋飞快转动，回想那三张纸的内容。
“给我这三张纸的人，显然知道我是谁，我想要什么。他不大像是威胁我，更像是在帮助我。”
杜霖走到办公室门边，倾听着走廊的动静，“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人。一个是张春丽，不过，以其孤傲的性子，我不求她，她不会主动帮我，更不可能把这份文件神鬼不知地摆在我的办公桌上……所以，剩下的那人，就是我身边的人。”
杜霖的嘴角缓缓勾起，有些想笑的感觉，自己身边的人。除了自己的行政秘书外，还能有谁？同时，张宏彦心中对安红身份的猜测，进入了杜霖的脑中。
杜霖拿起桌上电话，号码拨到一半，又被他挂了。
他起身将抽屉里的三张纸叠好放进自己西服内里的内袋，推门而去了隔壁秘书处，被告知行政秘书身体不适，提前下班了。
杜霖知道安红的公寓地址，锁上办公室的门，向电梯走去。
他不能在电话里和对方谈论此事，更不能在如今被其视为禁地的密室里约见对方。他只有直接去她的公寓，当面问她，才更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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