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语是一种茫然不清的状态，但路石虽是喃喃自语，眼睛却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清澈，像是冬夜里最亮的星辰。
得意忘形之后，修行之人便能坐照自观，神念如内气一样运用自如，再等凝神初见后，则就是人念合一，心动而念动，渐渐淡了神念的独立存在。
而待初神后境，神念又会重显，却和以前的笃实厚重不同，会变得越来越轻灵，越来越轻淡。
路石口中念着心见花开、处处花开，神念自如花开一般，随着一片一片的花瓣绽放，变得更加轻淡，如光渗云。
但过了一柱香时间，他仍是喃喃自语，眼神却又黯了下去，里面还有一丝茫然，似乎是遮住那片光的薄云又变得厚了许多。
如果老张还活着，十有八九会忍不住提醒一二，因为他当初在扶桑岛用了月余时间，才把那片遮住光的薄云拂尽。
拂尽，则神见光明。
草儿不是老张，便只有傻傻地等着，既不明白路石遇到了什么，又不敢再冒然相问。
色渐晚。
在草儿担心到极点的时候，路石突然闭上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后，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到底还是没有拂尽那一片薄云。
“怎么了？”草儿赶紧问道。
“有些问题不明白。”
路石拍去身上的落雪，又伸手将草儿头上、肩上的落雪拂掉，道“如果按老牛头的去淬炼神念，那样的结果岂不是把自己炼没了？再他也不是那样的人啊，整尽想着好酒好肉，哪里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草儿不明所以，但仍然毫不犹豫地勉励道“你会明白的。”
路石笑了笑，侧头看着老张的墓碑，轻声道“很多事情我都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
“我……”
路石怔了一下才现这一句并不是草儿的，抬眼看去，见侧方一棵松树下立着一位美妇，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和草儿。
“平姨！”
草儿先反应过来，跃到路平身侧，极是开心。
“娘！”
路石心中腾起一阵温暖，上前道“您何时回来的？”
路平摸摸草儿的头，又拍拍路石的肩，泪光隐隐，笑道“这不刚回来吗？”不等路石话，又看着草儿道“不想你竟是夏大都督的爱女，是我瞧着你总觉得眼熟。”
草儿抿笑不语，重重点着头。
路石则惊道“娘，你过不到见虚就不回来，现在既然回来了，那你岂不就是见虚大境了？我的个亲娘额，您现在是打遍下无敌手了！”
路平佯嗔道“傻孩子，同是见虚境，实力可大不相同，娘现在不过刚入境，哪里能打遍下…….”
路石嘿嘿笑道“我知道，老张过…….”他脸色一黯，回头看了看，道“娘，老张在那儿。”
“我都知道了。”
路平微微点头，却没继续老张的事情，道“草儿，平姨去你家好不好？”
草儿开心道“好！”
路石想着先时铁秀红的话，猜着路平应该也是不希望他被悲伤萦绕，便不再提老张，反是促着路平和草儿一道回到夏府。
草儿一进门便忍不住叫道“娘，平姨回来了！”
夏夫人是事后才知女儿进宫的事情，这几日担惊受怕得很，听到草儿叫声便慌不迭地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