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再抬头时,眸中的血色触目惊心。
陆岚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
他换了个话题：“他那时离开了，谁都没有他的消息，包括与他亲近之人。只是檀越死后,消息传出去过了几日,他一人打上那时的大衍天——也就是檀越的宗派——夺走了檀越的肉|身。”--
“再后来,又是万年的杳无音讯,后来一次偶然，我在某个位面遇上了他，之后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我才知道他一直在找复活檀越的方法。两年前，他突然找我要一些极其珍贵的药材和资源，我询问他为什么突然要找这些。他就将他的计划告诉了我。”
“你的道体，十六岁开始觉醒，十八岁成熟。我知道是这一天，我来,其实没打算救你,也救不了你，只是想来看看。”
“但你这小子还真有些大气运傍身,他走时没有带走那个书界，甚至解除了书界对他的‘认主’。大概是因为找到了办法，那些书和那个世界对他而言就没有用了。那个世界被固化在这间公寓里。我将你与书界的核心连接，以书界的力量维持你的生命。”
“那你为什么救我？”左斯淮转头看他。
他在问问题，但也不是很渴求答案。
陆岚明白，书界核心维持了他肉|体上的生命,但他灵魂的生命却在不断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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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而已。”陆岚说。
事实上，他的确是顺手而为。有些强者到了一个层次后,就认为弱者如蝼蚁，但也有强者还是对生命保持基本的尊重，陆岚便是其一。
好友为了救人要杀害一个完全无辜的孩子——才十几岁的左斯淮，在他们这些几万岁的老妖怪眼里完完全全是孩子——陆岚没管那么宽，拉着傅明修不让他这么做。毕竟在他们这类强者眼中，杀些人再正常不过了，顾不上无不无辜。
当时檀越他们要夺取一部分时空的核心去孕养其他时空，这简单的一句话，死的人何止亿万。陆岚知道傅明修并非滥杀之人，如若不然，他怎么会因此与檀越分道扬镳。如今他为了救檀越，用了几万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办法，陆岚还真能拦着？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就算自己不赞同，也不会去教别人做人。
但陆岚也调查过左斯淮的一些事情，这样一个从未感受过温暖的无辜少年要因自己的好友丧命，他终是忍不住来看了一眼。
便是这一念之差，让这少年找到了生路。
也是他命不该绝，世界的核心是蕴含有巨大的能量，但理论上来说并不能续命，因为一来常人难以承受这种能量，二来也难以匹配。起先陆岚也就死马当活马医，随便治治，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这时候的陆岚完全没有考虑到，如今的左斯淮跟傅明修是有生死大仇，他把左斯淮救起来等于救了傅明修的仇人，也许会给傅明修带来危险。因为傅明修是诸天万
界有数的强者，能是他对手的不超过五指之数，道体再怎么得天独厚，如今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傅明修。
左斯淮要是能对傅明修造成威胁，那他就要从诸天万界万万亿生灵中脱颖而出，成为傅明修那个层面的至强者，在陆岚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左斯淮灵骨被抽，现在已经不算是道体了。
“今后你打算如何？”陆岚问他，“我可以带你去万界联盟，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留在这里。”
“我去万界联盟。”
少年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
苏行云年轻时拼得不把身体当一回事，临到老了落了一身毛病。
七十多岁时，他毫无征兆地进了一次icu，傅明修被他吓死了。就算他被抢救回来了，医生也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没几年了。
后来他就让系统也帮自己把身体的数据逐渐调差。
他知道苏行云不放心把自己一个人留下。
不管是他因此拼命吊着一口气痛苦地给自己续命，还是他带着担忧死在病床上，都不是傅明修愿意看到的。
两人又拖了几年，快到八十岁时苏行云又去了一次icu，险之又险才活了下来。彼时他们国家已经通过了安乐死相关的法律，傅明修因为系统的故意调整数据的缘故身体也到了极限，两人都符合执行条件。
到了那天，注射了药剂后，两人十指相扣，苏行云是带着笑的。
这家伙，临到最后一刻了，也不愿先在傅明修之前合眼。
傅明修只能自己先闭眼，意识断断续续了几秒，再次睁开眼又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