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里的柳府大门紧闭,陷在一片暗沉之中,自从柳家因柳仲奎获罪被抄家后,府中便只剩下了几个老仆,即使后来柳元杰重回京城,得到裕德皇帝和慕云庭的信任,这种状况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开门的老仆见门外站着的是慕云庭,颤悠悠地便要跪下行礼。
慕云庭轻扶了一下他,便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去,他常来柳府找柳元杰喝酒说话,自然对柳元杰的住处一清二楚。
然而,慕云庭并未在柳元杰的卧房内找到柳元杰。赶过来的老仆柳伯叹了口气,领着慕云庭往花园内走去。
花园内到处都是被积雪覆盖着的枯枝残叶,池塘旁边的破败水榭内,柳元杰裹着一床薄被,正躺在墙角熟睡,桌面上倒着一把酒壶,柳元杰的头旁边也歪倒着一个酒壶。
柳伯默默地看着熟睡的柳元杰,已经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唉声叹气了,这几年柳元杰只要待在府里,几乎天天都是这种状况,他已经习惯了。
慕云庭站在门口,看了熟睡的柳元杰许久,眼神里的悲伤渐渐变浓。
慕云庭把手里的马鞭递给柳伯,自己走到柳元杰身边,蹲下身抓起柳元杰的两条胳膊把他背了起来。
柳元杰的身形几乎和慕云庭差不多高大,所以慕云庭背着柳元杰走得并不轻松,待把柳元杰背到卧房放在床上,慕云庭的后背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慕云庭坐在床前,看着柳伯给柳元杰脱掉外衣,盖好锦被后才轻声问
“他喝的是什么酒?怎么会醉成这样?”
柳伯忙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轻声答道
“主子以往是喝些酒便能睡着的,也不会睡得太沉,可这一年多主子愈不能安眠,便只能在酒中加安神的药,药量越加越大,有时候便会出现这种一睡就要一两天的情况。”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酒中加药的?”慕云庭问柳伯,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拧眉沉睡的柳元杰。
柳伯又磕了一个头,小心地回答道
“主子跟着王爷从北境回来后就这样了,老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慕云庭闭了闭眼,挥手示意柳伯可以出去了。
屋内只点了一盏宫灯,昏黄的光晕尚不及窗外的雪色明亮。慕云庭走到炭盆旁边把火拨得旺了些,然后躺在矮塌上睡了过去。
无劫和无介待在正厅里不敢进来打扰,无劫几次抱着怀里的披风想进卧房,都被无介给拦住了。
慕云庭睡醒的时候才现天色已经大亮,柳元杰正坐在炭盆对面的矮凳上,低头用铜剪拨弄着炭盆里的火。
意识到慕云庭醒了,柳元杰抬头看着他微笑道
“多谢王爷昨晚把臣背回来。”
慕云庭没理会柳元杰,站起身动了动麻木的手脚,冷冷地说
“你这样天天喝酒,功夫倒是没怎么减弱,我竟然没察觉到你已经起身了。”
柳元杰无所谓地笑了笑,眼神茫然地盯着窗外说
“王爷不也是深夜难眠,才想来找臣喝酒说话的吗?”
慕云庭轻哼了一声,嫌弃地看了看柳元杰的卧房说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把你住的这地方收拾收拾,冰冷冷的没有一点儿人气。”
柳元杰咧了咧嘴角,不回答慕云庭的话,起身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