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话说下来到底看明白了女儿的态度,心里想的就更多了些。
她这个女儿平时精明着呢,就连景梁县里的那些员外老爷都占不了什么便宜,更何况说这样的一件小事,如今看来,只怕顾昕慈也对云瑞没有不好的感想,这样一来事情就好说的多。
在整件事情里,章安晴并没有想云瑞的态度如何,她只觉可以再进一步打量一番,路是一步一步走的,还有张氏在里面帮忙,就算云瑞不同意,那也不差这一遭。
反正顾昕慈自己这一两年也再也不提成亲的事情了,章安晴知道她一门心思都在自己一家人身上,可却也总想着让女儿有个好归宿。
她甚至想到,张氏之前跟她说的那个想法甚好。
如果云瑞能同意,家里不过多两张嘴吃饭,那岂不是更好?
在这个温暖晴朗的冬日午后,顾昕慈母女两个各怀心思,想的却都是同一个人。
而她们想的这个人,这会儿正从景梁北码头的仓库离开,一路往姚金堂走去。
因着出了元月,码头上的工钱恢复到了往日水平,云瑞先头已经跟工头讲了就干一旬,工头正缺壮劳力,没多说什么便答应了,反正云瑞在北码头也不是生人,他急需钱的时候是过来背过几次货的,工头也算是认识他。
这一日是最后一天上工,除去前些天因顾昕慈病了他没去,这满打满算一旬日子他是出了大力气干活的,工头倒也良善,只扣他一日工钱便放他离开了,临了还叫他:“云老弟,明年再来啊。”
云瑞回头冲他点头道别,右手伸进袖子里掂了掂银子重量。
他这些年干多了力气活,身上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虽说北码头干活辛苦,但挣得也不少,这几两银子够他一家两三个月的嚼用,也算是值了。
今日又到了给他母亲买药的日子,云瑞轻车熟路,快步走进姚金堂。
因着前几天景梁落了大雪,这得风寒的百姓就比往日多了许多,姚金堂里也自然人头攒动,云瑞刚踏进大门,迎头就有个高瘦的药童冲他作揖:“这位客官,问诊还是买药?”
这声音倒是耳熟,云瑞定睛一看,那药童倒真个认识。
“小毅,你怎么在这里做工?”云瑞有些惊讶,连忙拉住那药童问道。
瞒着姐姐偷偷跑来姚金堂打短工的顾弘毅也颇有些害怕地抬起头,见门口站的只有云瑞一个,登时松了口气。
“云大哥,你来给云婶娘买药吗?”顾弘毅把他往里面领,云瑞是老顾客了,只肖取跟往日一样的药便可。
云瑞看着他熟练地对着方子从药柜里拿出一样一样药材放到黄纸上,微微皱起眉头:“小毅……”
他这声说的有些低沉,顾弘毅微微缩了缩脖子,却不敢看向他:“云大哥,我只做这一个月,你别告诉我姐姐。”
“你偷偷跑出来的?”听了顾弘毅的说法,云瑞脸色更是难看。
顾弘毅抿抿嘴唇,麻利地包好药包:“云大哥,你看这里的药童都跟我差不多岁数,我又识字,做这活计轻松得很,小姚大夫好心让我干这一月,能给我爹攒一盒药钱。”
那天顾昕慈病了,他虽说没跟着来,却也知道姐姐看病花了些钱,后来他又听姐姐和爹商量开窑的事情,从屋里出来后爹的脸色就不太好。
他虽然人小,但并不傻,一看就知是银钱不够使了。
他心里着急,可这些年来都是顾昕慈一个人扛着家里的事情,他越是慌乱越不知道要如何帮忙,那几天却也分外难熬。
正巧顾昕慈好了以后顾长生把顾昕慈的情况都跟他讲了一遍,让他去县里问问小姚大夫顾昕慈身体到底好了没,又让他小心打听一下当天到底用了多少药钱,顾弘毅当下就去了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