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割据在各地的燕军团而言,接踵而至的败战显然不啻于一道劈头惊雷。
还没来得及就史朝义作为向其父将史思明讨个说法,更加令严庄心惊肉跳的战报便接二连三地传来,这回老谋深算的严庄也再不敢庆幸于同党的失利。
太原、河套、河西三战告捷,朔方军又立下赫赫战功,士气大涨的唐军岂会满足于西北一隅的韬光养晦?
至德二载春二月,已经数度迁徙的李唐王室宣布迁都凤翔。
凤翔的地理位置不在大唐版图中央,甚至可以说有些偏远。如果要以一个简单的坐标来形容,就是长安的西北面。
其与长安在地理上的距离,大致等同于长安和其东侧的潼关之间的跨度。
这次不寻常地回迁,无疑是在昭告天下——
被伪燕王朝借走的两都,现在其真正的主人要来讨回了。
“看来陛下仍打算收复长安。”
从谢照口中得悉这个破冰的好消息,躲藏在洛阳城中的众人无不振奋,但也不敢高兴得太早。
毕竟,去年十月的陈陶斜惨败还历历在目。
不知这次掌握了主动权的新帝会指派谁为讨逆大帅。
长安不止有国都之重,更葬着四万义军和无数抗燕平民的英魂,收复长安亦不仅仅是图其战略地位,更是要一雪前耻,以慰亡灵。
而相应的,如果此战再次出现委任房琯这种文官为将帅的人员失误,无疑会重创百姓对唐军最后的信任。
看似杀气腾腾的唐军,实则也面临着背水一战。
“管他谁输谁赢呢。”
马和是最不关心时局之人,但也颇为这个消息欣慰,他开心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外头都打成那样了,严庄还能管咱们不成?我看这里风水不好,你我还是早早上路回去吧!”
他拉着李明夷的袖子算起账来。
“给你朋友的福气、这一路的盘缠还有香油钱,你总得给我报销吧?看在你我的情分上,利息就不算给你了。”
马和伸出五指,徐徐笑道:“合计五百两足矣。”
李明夷听得蹊跷:“香油钱?”
见对方俨然怀疑他夹私,马和豁地瞪大眼睛:“你不当家,哪里知道人情债的贵处?”
他讳莫如深地一笑:“佛祖也要吃两口香油,才能放人通关嘛。”
这话诚然不作假。
马和能大摇大摆出入燕宫,获取各路情报,除了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巧嘴,还得靠洒下泼天的银两。
所幸此前度永给他们留下一笔不菲的诊金,不然他也无计可施。
谢照倒奇了:“你既守着银钱,何必费心跑这一趟?”
要是把命搭进去了,岂不是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