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黄文玺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个回答让你觉得很不愉快？”谢图问道。
黄文玺沉默了一下，低声说“谢先生，我的部下…就是一直跟随我的同事，我的朋友，在那一场战争中受了重伤，昨天在医院中死掉了。”
谢图眨了眨眼睛，死亡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很值得去思考的事情，所以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惋惜。
“那个人在工作前还买了保险，你知道的…我们这种职业的人，也算是高风险吧，尽管说这个时代有多么的太平，其实都是假象的。如果真的太平那还要我们这些警察做什么？他做警察前五年都是在城里的屠宰场工作的，这小子经常吹嘘自己的刀功多么厉害，在他第一次上岗的时候还送了每个警员十斤的鲜肉，当时真的笑死我了，还没见过送礼套关系送猪肉的…”
“可是…这个不上道的人，我的同事，我的朋友，最后还是死在了我的面前。”
黄文玺说到这里，笑容就变得很难看，“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就算是个平凡人，也能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像保护这座城市，可是在碰到那些能力者以后，或者像谢先生你这样强大的人，我就现原来平凡的人是真的和待宰的猪一样，生死不受自我的安排。”
“就算是我觉醒了那种力量，可我也救不了他。”
那道耀光变得暗淡，宛若就要消逝。
“黄警官，我想这大部分都算不上是你的错。”
“我知道，但我就是难过，因为我救不了他。”
他低下头，看着那一滩在地板上缓慢爬动着的粘稠，它们变作了清水，渗透下来，于是无声无息的没了存在。
“在临时建起来的医疗中心里还有很多他这样的人，他们都只是普通人，活得小心翼翼，不得罪任何人，有灾难和危险的时候，也是第一个冲上前的。哪怕每次出行任务会不会活着回来，每年的年薪有多低，就像是不知道疲惫的机器人一样工作。谢先生…你知道吗，其实我们这个职业并不是坏人那么多，我们真的有很多好的警察，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可是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死了，66续续的，死在了我的面前，而我无能为力。”
“我听那些活下来的人说，那个引起战争的恶魔被龙组的司令制服了，所以这场战争应该算得上是我们的胜利吧？谢先生，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我们赢了那样，我们不是已经胜利了吗，可为什么我觉得大家还是要这样痛苦的活下去，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他问道，“不只是如此，那些因为亲人离开而痛苦的人，那些没了家园的人，单单靠着这种近乎全军覆没的胜利就可以开心起来吗？”
黄文玺凝视着谢图，问他，“已经有人失去了那么多，像这样的战争或许从前到以后，还会有更多，可是大家幸福不起来，就算胜利了也是，痛苦的人还是依旧的痛苦，为什么？”
谢图没有回答他的质问。
只是同样的看着他，目光平静，没有一丝的厌烦也没有一丝的怜悯，只是这样平静的看着他。
就像是看着有一团焰火悄无声息的熄灭。
许久，他开口道。
“黄警官，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如你所愿的，关于这一点我也很难说明白。你们人类的思想就算到现在我琢磨不透，因为在我看来，或者是过去的我来看，只要吃饱肚子就可以了。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接受不了，但是从被召唤出来到目前为止，我印象中的人类，就是喜欢牺牲大部分人，来赢取那小部分人的生存，金钱权力的高位者，强大的能力者，还有凌驾于这一切之上的神明。在他们的眼中，平凡的人生来就是要为他们赴死的，这是延续了几千年几万年的，不成文的规矩，你们人类，早就把这样的事情学到了骨髓里去。”
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着，“可能，你本来就是在被牺牲的名单中。只不过偶然觉醒了能力才存活了下来。”
“可是就算是要牺牲平凡的人，那也会有耗尽的一天啊，你所说的那些高位者，能力者，还有神明，他们就真的那么无情嘛！”
黄文玺接受不了这样的回答，太现实，像把利刃将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完完全全的捅破，宣泄而出。他摇头，脸上只有茫然和无助的愤怒，“谢先生，那你呢，你也是被牺牲的一员嘛？你也心甘情愿这个样子吗？”
“我？或许是吧，在那场战争中我被人治愈了很多东西，但是依我所看，这些被治愈被恢复的东西只属于你们人类，比如善恶的分明还有道德的准则，认知。所以我又要求那个人把它们封锁了起来，希望只剩下我原有的本性，暴虐和屠杀，可是她拒绝了，并且陷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的桎梏。
尽管只有一瞬，属于你们人类的那种灵魂的痛楚还是让我难受了很久，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才留下了脸上的这个伤疤。”
他指着自己右脸的伤痕，笑起来的时候就牵扯起那一道可怕的痕迹。
“谢先生是遇到了很强大的敌人嘛？”
“算是吧，那个在市中心宰了使徒和um异人的怪物，我在暴走的时候碰到了他，只是被他的能量余波刮到了那么一下，身上的自愈细胞就崩溃了。”谢图无所谓的摇了摇手，“与你不同的是，我救下了一个人。”
“谢先生是因为那个人才变成这样的吗。”
“嗯，我还需要她把这些多余的情感剔除掉，可以说，因为她我才会变得和你们人类一样，要是换做以前，没准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把你杀了。”
“谢先生你可真是直言不讳啊，在我们人类的世界里，被杀掉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黄文玺挪回了视线，起身重新穿上了外套，“天气真冷啊，没想到这个村庄里也没有一点的温暖。”
“有空的话多来坐坐，我会在这里呆上很久的。”谢图也没有想要送他的意思，依旧坐在矮凳上。
“好，那再见了，谢先生。”
“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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