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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扑朔迷离的我和向前迈进的你（第3页）

“以及，你为什么必须以正确的形式死去。”

*

“首先，整个校园都在轮回，但只有一个人是例外——这本身已经很奇怪了。”金双玉以念故事的口吻讲了起来，“所以，很快，大家就对你起了疑心。”

“这不能怪大家，所有人的死法都是‘死后尸体消失，立刻来到下一个轮回’。”

“只有你不一样。”

“你的死法，就像操场上掉下的树枝一样——一直遗留在地上，直到第二天到来，再次回到原位。”

他抬起眼睛，悲伤地看了我一眼，就好像在那一眼之中，看到了我的无数次死亡。

“不用我多说，这真的很像……你就是校园的一部分一样。”

我眨了眨眼睛。

“于是大家开始怀疑，怀疑你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和这个诡异校园一起存在的NPC，一个被捏造出来的假人。”

我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啊？”我听到自己说，语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我和这么多人来往过，和这么多人说过话，大家都不记得吗？”

“我怎么可能是被捏造出来的假人呢？！”

昨天我还在和小梅发消息，前天我还参加了社团活动，这些难道不都是很有实感的事情吗？！

“如果这个诡异的地方可以把大家都困在同一天，那么，我们也有理由相信，”金双玉的脸从未那么冷漠过，“它有能力捏造出一个人的一生，然后把那个人塞进我们的大脑里，让我们以为她真的和我们来往过。

“——甚至让她自己也以为，她在今天之前，真的存在过。”

“不，这怎么可能？！”我甚至有点想要笑出来，因为这结论真是太可笑了，“就单纯靠你们的猜测，我就变成假人了？！”

荒唐！可笑！

“你和我说过那么多话，我们至少也相处了两年，你就是这么想的？！”

“够了！”他突然大叫一声，似乎再也无法维持刚才那副成熟的假象了，“难道我发现你可能不是一个真实的人的时候，我不难受吗？我不痛苦吗！”

他双目通红地瞪着我，眼泪似乎又要落下。

……这样的金双玉反而让我觉得更熟悉，亲切一些。

“……小玉，”我终于可以再次这么叫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从大家发现，你每次轮回向大家叙述的，你母亲的死因，完全不同开始。”他的身体颤抖着，“而后大家开始讨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如果我们将这个诡异的校园比作一个创世主，那么，这个创世主在创造你的时候，尽力地把你做成了一个活人，在你身上添加了很多的设定。”

“比如，给你安排了母亲死亡的戏码。”

“但同时，这位创世主恐怕无暇填上很多细节。于是，当我们问起母亲的死因时，以前的你总是含糊其辞，就像你最初回答我的那样。”

他模仿起我的音调来，居然有模有样的：“是因为意外死在我面前的，我因为年纪很小，连急救电话都没来得及打。”

“而当我们继续追问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根本想不起来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看着我，眼神可怕，“因为这位创世主根本没有给你具体的设定。”

“如果我们坚持追问，那么你的大脑就会自动按照母亲在你心里的人设填充理由——在你心里，你的母亲是一个伟大的人，所以，你的大脑会突然闪出符合人设的做法：比如，你的母亲为了保护他人而死。”

我感觉到自己在微微颤抖。

……因为确实是这样。

从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地完全想不起来，到大脑突然发光，母亲的死因跳入我的脑袋。

和他说的完全一样，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帮轮回无数次的家伙们早就把我的心理变化调查清楚了。

“创世主恐怕也忘记自己在报纸上做出相关设定了，也没有想到我们会没有人性地反复追问你，这种会对人的心灵造成创伤的问题——所以，才被我们找到了这个漏洞。”

“……不。”我下意识地否认着，“不应该是这样，不对，只有这么一个意外，怎么就可以说我是一个假人呢？！”

“因为不止这一个啊。”他看向我的眼神很悲伤，“亲爱的，你一直说你母亲的死对你很重要，对不对？”

是啊，怎么会不重要？很少有事情可以伤害到我，妈妈的死就是其中一件。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可怕的笑容：“那么，为什么你都不知道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呢？”

……

什么？

扑通，扑通，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奏响。

我低头，在一片静音之中看向手里已经被揉皱的报纸。

上面的日期，俨然就是多年前的今天。

……对啊，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今天是妈妈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