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我就可以通过自己被杀的地点,和被杀时间是否有拖延,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
定位到那位神秘的域主。
一切发展正如我想象的那般顺利。
在子轮回中轮回一周之后,我就大概确定了自己猜测的正确性。而后几个月,我有条有理地把目标区域缩小了起来。
并且完全神志清晰,甚至比之前之前更加谨慎小心——完全没有出现薛石意所说的那种情况。
我就说嘛!这种无痛的死亡怎么可能改变一个人呢!
——而后很快,我就碰到了第一个门槛。
*
为了能让域主所在的区域比较一目了然且方便地被确认,一直以来,我采取的是缩圈式的调查方法——正如同打游戏时那样,由大到小,使用排除法,一点一点地缩小域主可能在的位置。
然而,当位置缩小到三楼某段走廊的时候,我偶然间失误了一次,从而诧异地发觉了一点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让我瞬间汗毛耸立起来。
——因为我在三楼的两个房间里,同时瞬间被杀害了。
*
这两个房间恰好并没有挨在一起,与此同时,都是以前自习专用的,学校花了大价钱隔音房,在里面砸东西外面都听不到——也就是说,不存在域主在a房间里,恰好听到了b房间里我的声音的情况。
我就是纯粹地在这两间房间里,都被同时瞬间杀害了。
那么,如果按照我的逻辑推断,域主将同时存在于三楼的这两个房间里……里?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心情复杂,比起自己长久的推断可能出现错误的现实,反而更希望出现一些意料之外更严重的情况——比如域主其实有两个人啊,域主其实可以影分身啊,域主其实可以瞬移啊之类的。
但这些想法也只是在那个瞬间稍微安慰到了我,又进行了几次试错实验之后,我对着结果无奈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试错实验里,在二楼,三楼的几个房间里,我都出现了瞬间被杀害的情况。
……总不可能说同时存在着十几个域主吧。
更何况,之前早就验证过了,轮回发生的具体事件不同,但机制是完全一致的——域主就是只有一个人,这是我早就知道,但在发现不对劲时选择装傻逃避的现实。
我:……
想明白一切,并且再也无法推脱责任的我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纯粹因为绝望和失落。
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太理所当然了。
*
我认为只要我基本的行为逻辑都表现得和母轮回一致,那就能保证校园里的其他所有人的行为踪迹都复刻母轮回的一切。
这似乎在理论上是行得通的——然而,我所身处的,可是瞬息万变的现实。
在现实里,改变很多人未来的,很可能就是意想不到的微小的行为。
打个比方,如果我某天早上碰倒了一条路上的树枝,就很可能会导致很多人选择另一条道路骑行。
蝴蝶效应的强度,比我想象得还要强大。
更何况,其实我发生改变的,并不算是微小行为——我每天都会跑到不同的区域进行试验,这不就是最大的改变吗?
我总是觉得自己在有条有理地进行着试验,却忘了自己的试验对象,其实也会跟着我发生改变的。
到了现在,每天进入图书馆,有多少人在悄悄观察我,又在悄悄传递我的行踪信息,我算是隐约察觉到了。
在我身上的眼睛很多,一些看了看我,就突然转身跑走的人,一般都是去向他们小团体的人传递消息了。
……
我深吸了口气,逼迫自己面对之前几个月可能是无用功的现实。
也就是说,我因为每场子轮回不同的试验,选择的不同的微小路径差异,事实上改变了一些人流的流动方向,从而改变了“一天”的发展方向。
比如说,在母轮回里,因为我人在三楼,所以某个人也一直在三楼。但因为在一场子轮回中,我直奔二楼而去,那个人就也跟着跑到了二楼。
于是本来被排除的区域,就又变成了“危险区域”。
想到这里,我真的恨不得打自己一拳。
……这样一个一个排除区域,却忽视自己行为造成的变化,实在是太蠢了。
林金石,你怎么会因为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而变得这么蠢!
我“刷拉”一下直接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来,问我怎么了。
我充耳不闻,只是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心里充满了荒诞的绝望。
就好像我开头选择了“简单”模式的游戏,快到结局的时候突然弹出一个彩蛋,告诉我刚才的选择只是骗骗你而已。
其实我们游戏只有“超难”模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