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我不敢出声,只敢在心里绝望地喃喃:前面的几十次轮回全都白费了……
只是几十回而已,我就感觉到自己积累的证据如同大厦一般倾塌,心态也略微崩塌。
刚刚离我还举手可采的真相一下子又变得像隔了一颗星球那么遥远。
又要从头开始了。
——难怪学校里的那些人现在都变成这样。
我突然能够理解他们了。
没准一开始也和我现在一样,热血沸腾地想要找到答案,但无论多少次轮回之后,得到的都是反复碰壁的结果——这种情况下,不发疯才怪了。
……难道,我也注定要走向这样的老路吗?
……不!
想到这里,我又重新站了起来,拒绝了身旁红着脸的陌生同学的搀扶,握紧了拳头,眼睛里重新燃烧起斗志。
我有大部分人没有的经历,我掌握了大部分人没有掌握的证据,我还有无限的机会——我没有理由在现在就陷入绝望!
就当只是一个珍贵的存档被我手滑删掉好了!
从头再来……重新建立一个存档,不就好了吗!
我并不是没有其他的方法,不是吗?
我握了握拳,确定自己的意志还是坚定的。
既然没法按照区域来进行排除法,那我就更极端一点。
——直接一个人一个人地审问,挨个排除嫌疑人,不就好了吗?
*
这个想法虽然轻巧地出现在了我的大脑里,但执行起来的时候,起码比之前那个计划要痛苦十……不,千百倍。
因为消息流通也是变数的一部分。
理想状态下,我完全可以把人们一个一个叫进隔音室,挨个说出“域主”两个字,随后看自己到底在哪个瞬间突然被杀死。
——但同学们的行踪是自由的,哪怕我要求他们不能泄密,但只要走出了隔音室,我就无法远程操控他们。而只要他们和别人说我提到了“域主”二字,我的计划就又一次被打乱了。
而我也知道,以这群人对我的执着程度,只要是在普通的房间里,我就无法阻止这帮人以各种奇妙的方式偷听。
——所以,小小的隔音房是我唯一的选择。
这意味着,在每次轮回里,我只能试探隔音房可以容纳的小部分人。
差不多是十人左右。
老实说,一开始,我也并没有感觉到这个条件很苛刻。
因为从逻辑上来说,抽奖概率为百分之一的奖池,也并不代表着我非得抽到一百次,才能获奖。
所以,我一直怀揣着一种,或许下次轮回就可以结束一切,哎呀,没有吗?那下下个轮回没准就可以结束一切嘛——的心态。
但很遗憾,或许是运气太差了,这次的战线,居然被延展得很长很长。
在大概被困在子轮回中一年之后,我居然,还是没能碰到我朝思暮想的,“突然死亡的瞬间”。
*
我的心态转变,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说实在的,这个方法最让我受不了的倒不是什么别的——只是一旦这一轮试探失败,我就得一直熬到轮回接近结果时,薛石意用最温柔,最无痛的方法“杀死”我。
“为什么不能早点让我去下一个轮回啊?”我曾经这么问薛石意。
“……对不起。你遵守了‘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死去’的原则,但我却实在没办法让你早点死。”薛石意扭开脑袋,不接收我的目光,“……因为我不能让你觉得‘死亡’是捷径,不能让你不把‘死亡’当回事。”
我:……
我都换了个方法了,他怎么还是这套说辞啊!
所以,第二种方法初期,我确实是遵守和薛石意最初的约定,让他杀死我,帮助我去下一个轮回的。
——但,时间久了,我的心中确实升腾起了不耐烦的情绪。
*
倒不是对薛石意的,只是每次试验一失败,我就会发现自己心中充斥了恐惧和无奈。
恐惧和无奈都在于同一件事——那就是我又要度过无所事事,但又要假装自己是“第一次经历这个轮回”的一天了。
周久很聪明,基本每次看到我带人进入隔音自习室,稍加思索片刻之后,眼睛都会闪烁一下,然后对我微笑着挥挥手,随后就真的离场,不会打扰我这一场子轮回的发展。
偶尔,他会笑着问问我,现在是第几次子轮回了,但大部分时间,他只是遥遥地看看我,似乎知道自己又有新的乐子可以看了。
周久这个明面上的老大不在场,那就意味着只要我身处在图书馆里,就会不断有人和我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