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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过去与未来（第4页）

幼年周久一声不吭地看着我，似乎想听听我到底想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能来到这里，之所以能在门里碰到幼年的你，是因为薛石意和我的轮回，都恰好卡在了机制的bug上。而这些bug把我送回到了记忆回廊，也给了我改变未来的机会。”

我摸了摸头发，笑了笑，准备开始我的长篇大论。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轮回的机制会保证轮回之中肯定存在着至少那么一种可以解决你执念的方法，而为了保证那‘一种方法’真的存在，甚至可以排除万难，让你在轮回时间上卡出bug来——是的，我也是才意识到的。”我越说越兴奋，“我和薛石意冰洞轮回中出现的bug，完全就是机制本身为了保证‘一种方法’确实存在，硬生生造出来的东西——只有存在那个bug，我和薛石意的执念，才有可能达成。”

“呼……”我擦了擦因为脑子转得过快而流下来的汗水，“简单来说，那就是——轮回简直是在保证机制绝对公平的同时，努力地把最好的一切呈现给我们这些域主。”

“……你到底想说什么？”幼年周久皱起眉头，终于出现了情绪波动。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轮回，在我看来是仁爱到甚至有点胡闹了。”我笑了笑，“就像溺爱孩子的长辈们一样——这样的它，怎么会给予大家惩罚呢？”

这样的发言让周久一下子应激了。

“惩罚？你在我的面前说惩罚？！”孩童的脸上出现了不符合年纪的冷笑，“难道我现在经历的就不是惩罚吗！”

“仁爱？”他的眼睛几乎失焦，“哈，那只是对你们仁爱而已——对我这种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的家伙，它到底给予过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声音低落下来，“留给我的，只是无尽而残暴的惩罚而已。”

好，是时候了。

我深吸了口气。

“周久，你听我说，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感觉到不敢置信，也可能会推翻你至今为止长久的认知。”

“但这确实是我在得到全部记忆之后，思考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得出的结论。”

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像个冷冰冰的机械一样看向我。

“你的F版和你说，你所遭受的一切是惩罚，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按照他的逻辑，主动延长轮回就会受到惩罚，那么我的妈妈其实也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化身大孝子，说道，“她在感觉到自己要死之前，确实颓废了一个月，这导致楼下的人们反复地被杀死了一个月——这难道不残酷吗？”

“但我的妈妈并没有遭受到任何惩罚，甚至在最后，还找到了被自己掩藏起来多年的真心。”我看向周久，“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这很简单，她只这么持续了一个月，而我的那次轮回达到了666次。”幼年周久说道，“你不用这样花言巧语，我受到的这场人生轮回是「惩罚」，这是既定事实。”

“不，这只是你脑子里的既定事实而已——而我现在，就要改写这个既定事实。”

我没有理会他的反驳，继续说道。

“在我所体验过的轮回中，每次轮回都让域主和自己的未来面对面，逼迫域主反复地认清自己的内心。”

“无论是我，我的妈妈还是薛石意，我们的轮回都让我们重新找到了自己。”我说道，“这更让我确认了轮回仁爱的本质——它根本不是为了挽救灾难而出现的，仔细一想，从一开始，它产生的原因就是域主产生了执念，而破解轮回的方法也是解决域主的执念——如果域主的执念里并没有要让所有人活下来，它甚至可以抛弃一些被卷入灾难中的人。”

我缓缓地说道：“虽然很残酷，但轮回，并不是为了拯救那些逝去的生命而产生的。”

“它是为了域主自己找到自己，看清自己，认可自己而存在的东西。”

“在找寻自己本质，和自己面对面的过程中，域主或许是痛苦的。”我的语速慢下来，因为也想到了自己，“但成长本来就是痛苦的——而轮回域里的记忆，也只会消散在轮回域里，包括那些因为挖掘自己内心而阵痛的瞬间。”

“这样一个绝对偏爱域主的仁爱的存在，你却告诉我，它会因为你做的一些事情，给予你这样一个严重的「惩罚」？”我摇了摇头，“一开始，我或许被你强大的F版唬住了。但后来经历了更多，对轮回的感悟更深之后，我就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周久低着头，“那你说，我现在经历的，噩梦一样的这个轮回，到底是什么？”

很好！虽然长久以来的思想是很难改变的，但他显然逐渐接受了我的说辞。

我清了清嗓子，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我猜测，你被你的F版欺骗了。”

幼年周久一下子抬起头来，看向我。

“轮回是为了域主诞生的东西，所以，这根本不是惩罚。”我斩钉截铁，“轮回，就只是轮回而已。”

“哪怕是这场看起来不可思议的轮回，也只是一场轮回而已。”

“……需要持续一生的轮回？”幼年周久显然没有被完全说服，“有这样噩梦一样的轮回吗？”

“如果你还记得自己的执念是什么，那它就不会是噩梦一样的轮回了。”我笑着看向他，“是吧，仔细一想，死者不是确实存在着吗——那个时候年老的你，不是正好死去了吗？”

我微笑着说道。

“但我不是你，所以，即使我推测出了这些，也没法继续帮你思考了。”

“轮回是自己的事情，这是你的轮回，得靠你自己去想明白。”

“……”周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长期被关在黑暗里的人，在看到光明的瞬间，反而会不敢置信，以至于只想否定的——就像刚开始看到我出现，幼年周久就开始下意识地驱赶我一样。

所以我没有催促他。

过了半晌，他看向我。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的F版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欺骗我？”他问道，“他对我有着绝对的实力碾压，即便走到了解开轮回的‘决斗’里，他也可以轻松地战胜我，成为活下来的那个‘周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