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是孔府的存粮吧?孔府收购这么大一批新粮准备干什么?”
朱翊钧快步走出府库,一把拽过孔继文的领子厉声质问。
他长得比孔继文高了许多,孔继文几乎是被他拎小孩一样两脚离地、满脸通红地不断挣扎。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个外务管事,这等机密府里怎么会让我知道......”
“这等机密?”
朱翊钧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果然没有猜错。
孔府的地位极其特殊,他们有些类似于宗室藩王,权力却比寻常藩王大得多。
光是直接依附于孔府的自耕农就有上千家,如果再算上靠投献、亲附等各种名义间接掌控的庄户,孔府仅佃农就高达数千人,还有一支五百人的武装民兵随时准备镇压骚乱。
就连寻常文官也会看在孔夫子的面子上、对孔府一些过分的举动视而不见,这份优待可是连宗室藩王都不曾拥有的。
良田万亩、庄户数千、富可敌国、广泛的政治文化影响力、独立的民兵武装、然的政治地位……
孔府就是东方的圣公会,不被允许拥有政治权力、因此只能在土地和财富上绞尽脑汁,历代衍圣公最大的成就就是能从治下的泥腿子身上刮下来多少油水。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孔府在山东就仿佛是没了天敌的入侵物种、行事作风堪称肆无忌惮,这样嚣张惯了的势力又怎么会重视对下属的保密问题呢?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一无所知,那又从何得知这批存粮如此重要?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给我打!”
朱翊钧冷笑着一把将孔继文摔在地上,周围的亲兵立刻围上来把他圈在中间猛踹。
他们刚才被孔继文训得跟孙子一样,心里正是窝火的时候。
因此一个个下脚都格外黑,专门朝孔继文的后脑和下三路去,没几下就把孔继文踢得哀嚎连连,只能把所有知道的情报和盘托出。
“我、我、我说还不成吗?是湖广!孔老爷准备把这些粮食卖到湖广去!”
“湖广?从山东往湖广运粮食,这样的生意孔府往年为什么不做?”
朱翊钧挥手斥退亲兵们,冷着脸在孔继文面前缓缓蹲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要是再敢说半句假话,我就把你绑在马尾巴上。”
“不敢欺瞒将军!老爷说,湖广今年遭了兵灾、粮食的守成肯定大受影响!今年湖广的粮价肯定要涨,把粮食运过去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里屯着的不过是总数的十分之一,孔府的粮仓已经装满了,这才临时征用这些店家的仓库储存粮食,运粮的车队过几天就来!”
朱翊钧听完不仅没有放过孔继文,反而冷笑着拍了拍他的侧脸。
“还敢胡说!你当我没做过生意?先不说这一路上人吃马嚼地要浪费多少,单说价格。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孔府收购粮食的规模足以让整个山东的粮价上涨,他哪来的这么多现银!”
后世有一个经典的经济笑话
任何担心石油耗尽的想法都是杞人忧天!因为石油越少、价格越高,少到一定程度就再也没人用得起,只能被放在博物馆里供后人瞻仰,所以石油资源是永远也不会耗尽的!
山东地区以家庭为单位的自耕农很少,田地的拥有者多是地主和富农,比起卖钱,他们更愿意把粮食囤在自家地窖里;
想从这些人手上收购粮食,那价钱就不可能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