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朱翊钧没有等自己,而是在一群勋贵和禁军的簇拥下提前进入乾清宫大殿后,英国公张元诧异地眨眨眼,留在外面的文官更是一片哗然。
他们可是在局势尚不明朗之前就下注朱翊钧的,像簇拥皇帝进入乾清宫这种体面事,怎么也应该由他们来做啊?怎么能不等他们,让一群粗鄙的武官把风头给抢了呢?
但既然朱翊钧都已经进去了,那文官老爷们也没有跟这些贼配军浪费口舌的心思。
所有人都迫切地想要知道朱翊钧要怎么处理、怎么定性这场叛乱,以及事后要追究哪些人的责任,现在的权责要如何调整。
除了身上没有官职,实在没有资格进宫面圣的一些举子之外,在场所有文官不论品级高低,都排好队在禁军的护送下小步走进乾清宫面圣。
文官们6续走进大殿,朱翊钧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着他们,大半张脸被天子冠冕上的十二旒珠遮住看不到表情。
一排身材高大、威武不凡的禁军士兵伫立一旁,神情冰冷肃杀地盯着他们。
还有几名禁军在清理大殿内的血迹和尸体,他们在护送朱翊钧进入大殿后才现,有些宫女和太监躲在大殿的角落里瑟瑟抖。
尽管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乱党,但为了皇帝陛下的安危考虑,带队的青年勋贵还是果断就地处死了他们,吩咐手下把他们当作乱党处理、尸体一起丢入乱葬岗。
被严肃血腥的场面镇住,不少文官立刻就把抱怨和骂娘的话给咽了回去,
尽管文官们看着那些神情肃杀的禁军有些怵,觉得他们不应该出现在乾清宫的大殿上。
但宫中叛乱方定,万一就从哪又冒出来几个叛党,这些禁军离得近一点就能有效地保护他们。
所以看在自己......主要是皇帝陛下的安危上,文官们默契地没有对禁军、勋贵们拿着兵器和自己一起站在大殿上大放厥词,而是沉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朱翊钧端坐在龙椅上,微笑着欣赏大臣们脸上恐惧畏缩的表情。
六年来,他第一次有了当皇帝的感觉。
这就对了,你们就应该用这种敬畏的眼神看着我。
记住这件事,从现在开始,能决定你们荣华富贵、乃至生死的不再是什么铁三角,朕才是那个你们唯一应该讨好的人。
享受了一会儿大臣们的惊恐之后,朱翊钧率先打破大殿内的寂静,哀叹着抹了抹眼泪。
“朕本想与那些乱党交心而言,了解他们的困难和痛苦从何而来,没想到他们被白莲教妖人蛊惑地如此之深……”
大臣们闻弦知雅意,纷纷挥起自己在科举考试中练就的“半命题作文”创作能力,
“这不是陛下的问题,而是那些猪狗不如、不知感恩的乱党太过肆意妄为!”
“都怪冯保那个阉宦对待宫人太过严苛,否则事情怎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陛下亲政,明君临朝,朝野上上下下风气必然为之一清,以后就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生了。”
朱翊钧像模像样地掉了几滴眼泪,文官们虚心假意地出言安慰,顺便把过错都推到了死人和太监头上,皇帝陛下的形象还是跟以前一样白玉无瑕。
就这样,朱翊钧不仅没有从内侍大规模作乱的丑闻中名誉受损,反而成功立起了仁慈宽厚、虚心纳谏的人设。
在场所有勋贵、举子、文臣都是见证人,用不了多久,皇帝陛下的好名声就会传遍整个直隶、乃至整个大明,好名声就是这么一次次营销起来的。
朱翊钧朝底下扫视一圈,虽然站着的大臣看着不少,但有分量的还真没几个。
就算他准备搞点什么大事,也得等那些有分量的大臣和勋贵到齐才是,现在宣布了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