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早已将呈上的物件翻了一遍,一个没挑,从北戎使团中喊来一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听後便点头退了下去。
阿善这才同谢郁棠意思意思抱了下拳:“殿下准备的东西没有合我心意的,可否允我自己准备?”
周遭围观的大兖群臣面上都不大好看。
这分明是不信任大兖。
而且吩咐完了才说,分明没把人放在眼里。
谢郁棠倒是好风度,完全不介意:“自然可以。”
衆人愣了片刻也慢慢回过味儿来,若北戎那边是用自己的家夥事儿输了比赛,可就真的什麽都说不了了。
可是这一局,对方还会输得那般轻易吗?
同一时刻,身为副接办的宋振很有眼色的问完清苏戮要准备的东西後一个字不废话,立马小跑着去准备了,以他副接办的身份,办起事来自然是比其他人要高效的多,殿上几位老臣看了都暗自点头,觉得这年轻人确实会来事。
留在殿内的衆人虽无言语,内心却都暗自期盼自己这边的人先准备完,一个个眼神不错地盯着殿外两头的连廊。
很快,廊下出现一个身影。
片刻後,北戎使团面露喜色,而大兖群臣难掩失望。
先回来的是北戎的人,手里抱着支箭囊。
箭囊是驼峰所制,镌刻北戎王族繁复的纹样,据说是一场大胜之後北戎王御赐阿善的奖赏,那铁囊中的箭由精铁打造,箭簇经由北戎最好的工匠手工打磨,锋利无比,每一支都有标号。
阿善宝贝得不得了,今日肯取出来,是动了真格。
但衆人的目光却不在这剑囊上,而是聚在了那人手里拎着的铁桶。
这铁桶看着平平无奇,难道里面有什麽特制机构?
眼看阿善把桶举起来,衆人正待仔细看去,宋振也带着人沿着东廊一路小跑回来了。
大兖官员精神一振,纷纷看向苏戮,他们这边虽然慢了点,但也没慢很多,只要能抢在北戎那边——
阿善滋啦一声把铁桶挂在了箭上,朗声冲衆人一抱拳:“我已准备妥当,现在便可开始。”
……
大兖群臣一愣,一边在心中暗骂阿善,一边用更殷切的目光看向苏戮,恨不得替他接过包裹二话不说直接开干;北戎使团警惕地盯着苏戮,就怕他在这关键时刻使诡计下绊子;阿善也戒备地看着苏戮,唯恐他也一抱拳说自己准备好了。
场面一时间安静地诡异。
只见苏戮不紧不慢从宋振手中接来包裹,放在地上,像是才发现衆人的目光一样,眨了下眼,看向整装待发蠢蠢欲动的阿善:“将军还要等我啊?”
大兖群臣:……
北戎使团:……
阿善亦是一噎,咳嗽一声,收回目光专心调整拉弓角度,馀光瞥到苏戮,只见他从包裹中拿出了一支……笔。
等阿善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已经又瞟了过去,只见下人搬了张矮桌过来,苏戮一件件不慌不忙地把东西摆上去,铺纸研墨,竟是打算写字的架势。
……
阿善看醉了,直到国师在旁边清咳一声他才猛然回神。
切不可被对方装腔作势的把戏影响心神。
阿善将心念重新收束于箭端,可不知为什麽,心中总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他闭眼,压下心中燥意,眼前方方寸之间稳稳停着蓄势待发的箭簇,而松手後这枚箭簇将经过的所有地方所有细节都在他心中慢动作放了一遍,细到毫厘。
没有任何误差。
没有任何疏漏。
他对自己的计划绝对自信,他可以肯定,这一箭之後,那小子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