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说不清的暖意自心底缓缓蔓延,随着每一次心脏的跳动抵达四肢百骸。
谢郁棠不觉抓紧了他的手,腕上的赤玉镯子撞上指尖,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
“主人还说我,您一回来就有老相好投怀送抱。”青年目光在她素净的指间停了一瞬,“用镯子把我锁住,自己却把戒指摘了。”
他声调还算平淡,可尾音却含着委屈,猫尾巴尖儿似的勾人。
“老相好”三个字听得谢郁棠额头青筋直跳,觉得自己像给家中娇妻信誓旦旦保证没喝花酒的男人:“你那个扳指太过招摇,老头子还没咽气呢。”
事实上,她出了北戎的金帐穹宫就把扳指摘了,崇德帝不知她开啓了曹墉的密室尚且如此疑她,若再瞧见她的扳指比自己还好,不得发疯。
谢郁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抓住他的手抚上自己脖颈。
苏戮的呼吸一下乱了。
从来都是自己的脖颈被谢郁棠掌控,这是第一次,他的指尖触上她的。
触感比想象中还要好。
似一滴露水沿着海棠花瓣滑下。
谢郁棠握住他轻颤的指尖一寸寸向下。
肌肤下的脉搏跳动着,每一下,都撞到他心尖上。
她穿着雪白中衣,引着那玉白的指尖滑到领口处,轻轻一勾,一根红绳缀着的扳指被勾了出来。
刺目的红衬着雪白的肤,苏戮缓慢地眨了下眼,喉结滚了滚,用最大的克制消化着这太超过的视觉冲击。
她竟将扳指用红绳穿了缀在胸前。
扳指暂且不能堂而皇之地戴在手上,但又舍不得收起来,谢郁棠便想了这个办法,层层衣衫罩上,扳指这点轻微的凸起很快便被盖住。
她用体温温养着这枚玉。
白日里于宫中行走时总能格外明晰地感受到,这种轻微的硌在胸前的感觉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时时提醒着她,他的存在。
不知是谁的唇先碰上了谁的。
自此世相逢,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长久的分别。
数不尽的思念尽数化于唇齿间。
谢郁棠将颈上的红绳解了,苏戮不知何意,还未张口便见她素净的手指捏着那枚红翡扳指,举到他面前,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那扳指还留有她的暖意,在这微湿的,寒凉的雨夜,将他整个点燃。
素来沉静的,如深湖和雪夜的眸子,终于燃起一团暗火。
长睫颤了下,他无声地同谢郁棠对视,最终妥协似的轻叹一声,啓唇轻轻含住了那枚扳指。
谢郁棠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将红绳猛地一勒,如愿听到喉咙里一声压抑极了的闷哼。
她将红绳在他脑後打了结,像花楼里狭弄小倌的老恩客,故意在他耳边道:“含住了,不许出声。”
怀中的身体骤然紧绷,她在他嘴角轻轻一啄,手顺着劲瘦的腰向下,满意地看到对方更细密的颤,像是绷到极致的琴弦被人轻抚拈弄:“之前都是你帮本宫,这次换本宫投桃报李。”
……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样好看。
她看他扬起脖颈,看被浸湿的红绳在他脸颊上勒出红痕,看他被汗水打湿的发丝黏在颊间,看他轻颤的缀着细碎水珠的睫毛。
听他的心跳,听窗外的雨,听他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的呼吸,和喘气。
这样的苏戮,让她迷恋极了。
她总算是知道,为何之前他宁愿对自己不管不顾,也着迷于服务她。
看着对方的欢愉与痛楚皆由自己赐予,她从未在此刻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个人是她的。
一念令其生,一念令其死。
这样的掌控感,能让任何人发疯。
……
夜色浓重。
窗外下着雨,门外不时传出禁军巡逻的脚步声,沿着连廊走到尽头,折过回廊,便是崇德帝的养心殿。
那些被雨丝冻住的月光突然活过来,红翡扳指仿佛被冷雨打湿,在月色浸润下越发温润明艳。
腕间的赤玉镯子磕在床沿,屋内地龙烧得正暖,融了大半的雪水蜿蜒,淌成淅淅沥沥的河。
细密冷雨的夜,屋中的一切,无人知晓。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进入尾声啦[让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