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凤气得浑身抖,抓起桌上的青花瓷盖碗,狠狠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碎瓷片混着热茶溅了一地。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她尖着嗓子,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哆哆嗦嗦指着陆铮。
“你们几个是死人吗?还愣着干什么!”
“把这两个乱闯大院的流氓给我打出去!出了事我担着!”
那四个穿着黑棉袄的壮汉互相对视一眼,咬了咬牙,从后腰摸出短棍,呈扇形向陆铮围了过来。
他们虽是为了钱卖命,但也听过陆家三爷当年“活阎王”的名号,真对上正主,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虚。
陆铮站在原地,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军大衣领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露出了里面洗得白的旧军装领口,脖颈上的青筋微微暴起。
“再往前一步,试试。”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可就是透着股见过血的煞气,扎得那几个壮汉脚底生寒。
领头的壮汉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棍子的手心里全是汗。
他回头看了看林美凤,又看了看巍峨如山、不动如松的陆铮。
一时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眼看局面僵持,林美凤气得脸色铁青,正要亲自撒泼……
一直没说话的姜晓荷突然拽了拽陆铮的袖子。
“行了,当家的。”
姜晓荷轻叹了口气,刚才那股子锐气仿佛瞬间消散,换上了一副无可奈何的小媳妇模样。
她看向林美凤,语气软了下来:“二嫂,既然你不认陆铮这个弟弟,我们也不在这儿讨人嫌。”
“毕竟老爷子病重,咱们也不想在家里闹出血光之灾,晦气。”
林美凤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乡下女人会突然服软。
她狐疑地眯起吊梢眼:“算你识相。赶紧滚回你们的穷山沟去!”
“走是可以走。”姜晓荷话锋一转,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但陆铮那屋里,还有些旧衣裳和我们婚礼时,老爷子给的贺礼。”
我们这一路从南方赶回来,路费花了不少,总不能空着手走吧?
那是陆铮的私人物品,我们拿了就走,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林美凤听了这话,眼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果然是乡下来的,眼皮子浅。
这种时候了,不想着争家产,倒惦记着那点破烂旧衣服。
她心里那一丝仅存的戒备彻底放下了。
“穷酸样。”林美凤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帕。
“赶紧去拿!拿完了立刻给我滚!多待一秒钟我都嫌脏了这地界!”
她转头看向身后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李秘书,你跟着他们。”
“盯着点,别让手脚不干净的人顺手牵羊,偷了家里的贵重东西。”
那个叫李秘书的男人立刻会意,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皮笑肉不笑地应道:
“放心吧,夫人。我会‘好好’盯着的。”
姜晓荷像是没听出话里的讽刺,拉着陆铮就往后院走。
穿过抄手游廊,两人来到了陆铮从前住的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