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很冰冷。
古月娜转过头,透过兜帽的阴影看向云闲:“你说得这么轻松,是因为你不在乎谁赢谁输,是吗?”
“我在乎‘可能性’。”云闲纠正,“如果人类赢了,但赢的方式是彻底灭绝魂兽,那么这个世界就少了一半的‘可能性’。如果魂兽赢了,但赢的方式是彻底灭绝人类,那么这个世界同样少了一半的‘可能性’。”
她看向街道上的人群,银色的眼眸在兜帽阴影下闪烁着微光。
“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两个种族都能活下去,都能继续演变,都能为这个世界贡献更多‘可能性’的未来。至于具体怎么活,谁强谁弱,那不是我关心的事。”
古月娜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魂兽和人类注定无法共存呢?如果历史的血债太深,深到任何形式的和解都不可能呢?如果唯一的出路,真的就是一方彻底消灭另一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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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闲没有立刻回答。
她抬起手,指向街道尽头。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喷泉。喷泉旁边,一个街头艺人在拉一种古月娜没见过的乐器,琴声悠扬,吸引了一些路人驻足聆听。
“看到那个人了吗?”云闲问。
古月娜点头。
“他拉的是‘魂弦琴’,一种需要注入微量魂力才能演奏的乐器。”云闲缓缓说,“这种乐器的明者是三百年前的一位魂导师,他本人也是猎魂者,死在他手中的魂兽不少于二十只。但同时,他也是一位音乐家,他创作的曲子流传至今,给无数人带来了美的享受。”
她顿了顿,看向古月娜。
“那么,这个人,是该被铭记的音乐家,还是该被唾弃的刽子手?”
古月娜答不上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云闲收回手,“每一个人类,每一个魂兽,都是复杂的。有善的一面,有恶的一面,有无辜的一面,有罪孽的一面。你要怎么去审判?怎么去区分?怎么去决定谁该活,谁该死?”
她转身,继续向前走。
“所以我才说,‘杀光’是最简单,但也是最粗暴、最不精确的办法。它把所有的复杂,都简化成了一个标签:是人类,就该死。但标签之下,是无数个鲜活的、复杂的、无法用简单标准衡量的个体。”
古月娜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街道,走进一条更窄的小巷。巷子里安静了许多,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灯光,能听到里面传来切菜的声音、孩子的读书声、夫妻低声交谈的声音。
“我理解你的仇恨,古月娜。”云闲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百万年的血债,不是几句话就能消解的。我也不指望通过这一天,就让你放下仇恨,和人类握手言和。”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古月娜。
“我只希望,你能看到‘另一种可能性’。看到除了‘杀光’之外,还有其他的路。那条路可能更艰难,更曲折,需要更多的智慧和耐心,但至少……它不会让魂兽在赢得战争后,输掉未来。”
古月娜与她对视。
兜帽的阴影下,两人的脸都半明半暗。
“你凭什么认为,那条路存在?”古月娜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因为我看到了‘证据’。”云闲回答。
她抬手,指向巷子尽头的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的窗户开着,能看见里面的景象——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给一只受伤的鸟包扎翅膀。那只鸟不是魂兽,只是普通的麻雀,翅膀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
男孩的动作很笨拙,但很认真。他用的绷带是最便宜的粗布,药膏也是最普通的草药,但他一边包扎一边轻声对鸟说话:“别怕,马上就好了……好了之后你就可以飞回家了……”
窗户旁边,男孩的母亲正在做饭。她看了一眼男孩,没有责备他“浪费时间”,只是笑了笑,继续切菜。
“那个男孩,三年前差点死在一只百年魂兽的袭击下。”云闲轻声说,“是他的父亲,一个三环魂师,拼死击退了那只魂兽,但自己也受了重伤,至今还没完全恢复。”
古月娜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