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说清楚,可见她明显心神不定,又想起方才她睡着时神情略有些恍惚的模样,没脱口的话终是压了回去。
他道:“若梦见修为被夺,便是拘于过往事,邪祟在借此催生心魔,需用静心诀。若梦见邪祟缠身,便是鬼、梦两境的界线模糊,需服符水。”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得知道她做了什么梦,才好对症下药。
池白榆迟疑片刻,先跳了些好开口的说:“就是梦见以前认识的人。”
“平日接触,梦中再见也不足为奇。”
“是吧,梦见一两个认识的人也挺正常。”池白榆说,“就是有些怪,那人在我梦里的性格和平日根本沾不上边——不沾边的东西要说吗?”
“嗯。”
“那先说第一个吧,就叫他小甲,小甲平时瞧着阴沉沉的,但其实很正经,对师长对长辈也挺恭敬,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梦里偏是个……”池白榆斟酌了下,敲定一个比较合适的词,“风骚性子。”
最后这话一落下来,就使银无妄倏然顿住。
他忽地偏过头,眉眼间见着错愕,像是被她这话给惊得不轻。
而池白榆一旦开了口,就收不住了。她继续道:“还有个认识的,就喊他小乙吧。看着挺端方的一人,到我梦里也一副放浪作派。关键小乙对小甲挺在乎,可我却梦见小乙竟拎了剑杀了小甲。”
银无妄微蹙起眉,脸色越发冷然。
风骚与放浪两个词在他脑中盘旋一阵,又被他毫不客气地丢弃出去。
他道:“或许在你心底,以为他二人该是这般脾性。”
池白榆大惊。
但很快她就接受了这一解释。
其实她也这么想,多半是把刻板印象里的狐貍精形象扣在沈见双子的头上了。
“除此之外,还梦见何物。”
“就是……”池白榆隐晦提醒,“他俩也不可能把风骚与放浪刻在脑门上,是吧?”
银无妄了然,沉默。
“狱中,还是狱外。”他问。
“什么?”
“那两人,”他蹙眉,“是狱中妖囚,还是旧识。”
“是妖囚。”池白榆面不改色道。
“随我来。”
“做什么?”
“先查有无邪祟痕迹。”
池白榆点头,跟着他走了阵,忽道:“能不能换些通俗易懂的说法。”
银无妄瞥她一眼:“既为狱官,可曾去过六号妖牢?”
池白榆一下就听懂他的暗示:“你是说子寂道人?”
“那邪道深谙养鬼之术,梦鬼便为其一。你若入过他的梦域,极易被梦鬼缠身。”
池白榆想起之前子寂的确借着进入沈衔玉梦境的时机,把他们仨都拉入了梦域。
她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做怪梦就是他弄的?”
“也不尽然。”银无妄稍顿,“今日做梦时,可曾在梦中见过他?”
池白榆仔细回忆一阵,摇头:“没有。”
“那便非他所为。或是梦鬼逃出,擅作主张。”银无妄推开一扇门,“若真为梦鬼作祟,唯有去找那邪道,让他来收拾这麻烦。”
一缕浓郁的香味飘出。
池白榆看见房中放置了许多木架,架上是一炉炉燃香。袅袅白烟飘上,没一会儿就融散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