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和沈衔玉说着什么,声音很低,听不大清楚具体内容。
余光瞥见池白榆,他一顿,望向她。
“怎的到了锁妖楼来,是有什么事吗?”他问。
沈衔玉也在此时注意到了她的气息。
他停下,方才还满是温色的神情,逐渐变得僵凝,连嘴边的笑意都有些勉强。
但池白榆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也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她看了眼述和身上的绷带,果然,连纱布都缠得严丝合缝。
她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嘴上却道:“伏大人让我过来一趟。”
“有何事?”述和顿了顿,“我恰好也有事要办,若是想找谁,或送东西,可以顺便帮你。”
“不用。”池白榆一摆手,她正想着借口,余光就瞥见三号微敞的门,“我要去三号房里送东西,还得顺便挖点儿树苗子——你忙你的,用不着管我。”
述和也知她近些时日在养东西,不疑有他。
他道:“眼下是白天,若有何事要帮忙,或是上楼找谁,可去茶室找我。”
池白榆点点头。
话说完了,他俩却没走。
半晌,述和道:“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他很少这样追着问,池白榆心觉奇怪,却没多想,只说:“沈公子挡在门口,我没法进去,想着等你俩先走。”
陡然被点到名,沈衔玉脸色微变,眉眼间竟有些不自在,袖下手也攥紧些许。
“抱歉。”他轻声道,提步往前。
“没事,你俩接着聊。”做戏演全套,池白榆打算去三号房的门后面站一会儿,等他俩走了再出来。
她从身后走过时,沈衔玉看不见她,却听见了她的脚步声。
妖化成人形时,感官虽比真正的人族敏锐,较之妖形却差了不少。
可眼下或是离得太近,他还是借由敏锐的听觉,听见了身后的一切响动。
脚步声,走动间衣裳摩擦的细微声响,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呼吸,还有颈上佩着的金乌石与符囊相撞的轻响。
这一切响动都尽数涌入他的耳中,他略微绷紧了身躯。脑中所想的,却是昨晚那个荒诞离奇的梦。
他鲜少需要休息,至多偶尔会静心打坐。
可昨晚却莫名其妙做了场梦。
往常他也做过梦,于他而言,做梦并非是什么好事。
他对外界仅有些模糊的光感,因而在梦中也看不见什么景象,至多有些朦胧的光,再是声响。
可他记得清楚,昨晚那场梦里,最开始他竟能看见些东西——不过也仅是在梦中能看见,醒后那些东西就又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光影或色块。
他忘记自己看见的景象,可对发生了什么却记得一清二楚。
这感觉实在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