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已记不清看见了什么,却又有着不算模糊的印象。
起初他并不能控制自己,就像以前做过的每场夜梦般,不由自主地感觉着梦见的一切。
如今想来只觉荒谬。
梦中的他竟与她有了婚约,还亲眼目睹了那等放纵的场面。
沈见越自小循规蹈矩,更从未沾过男女情事,又如何会那般肆无忌惮。
不光是见越,甚而连他自己也……
更荒唐的是,梦中的他见到这场景,心中竟只有滔天怒意,以至于不管不顾地拔了剑,了结了见越的性命。
好似所有的情绪都被无限纵容着,朝最极端的方向漫去。
偏偏到了梦境的最后一刻,在他唤出那声“小池姑娘”后,他忽然清醒过来。
再度失明的那一瞬,他明确知晓自己正置身梦境,也清楚都做了些什么。
而前面的一切荒诞、孟浪行径,似乎都只是为了用这一刻的清醒折辱他。
醒后,只消想起发生了何事,他便不由得心尖发颤。
既觉悔恨,昨夜里就不该阖眼;又觉无端侮辱了她和见越,心有自厌;更有怀疑,不解他为何会平白无故地梦见这些。
种种情绪杂糅在一块儿,令他到现在都心绪难平。
“沈公子。”身后突然传来人声。
沈衔玉倏然回神,微抬起发白的脸庞。
不同于在梦中,眼下她要明显冷淡许多,轻而易举就使他辨明何为梦境,何为现实。他压下莫名从心底漫起的一点酸涩,保持着一贯的语气问:“何事?”
池白榆:“你可能还得往前走两步。”
沈衔玉应好,走动前,他忽又说了声:“抱歉。”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又不是故意堵这儿。”池白榆说着,从他身后走过,推开三号房门。
沈衔玉难以和她解释,这声歉语不光是为此事,更是为昨晚在梦中的无故唐突。
听见她的声响渐远,他却仍未缓和过来,连走路都有些僵硬。
一旁的述和看出他的脸色不对,问:“有何异常?”
“无事。”沈衔玉轻声说,“近日常为见越的事思虑,有些困顿了。”
述和:“你哪一日不曾为他操过心?”
两人上楼,进了茶室。
等合上茶室的门,述和才又开口:“昨天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沈衔玉尚未从那场梦里抽出心神,又忽听他提起这茬,一时更难维持住脸上的温色。
他道:“你应知晓狐毒量少,便是修为再高,妖丹中也仅有一星半点——这倒在其次。狐毒分外危险,你要去做何事?若想毒杀何人,至少应告诉我是谁,又是何缘由。”
昨天述和突然找上门,进门便带进股浓厚血味。
他还错愕于他从哪儿受了这般重的伤,就听他说想换他妖丹里的狐毒。又说只要他愿意,不论要何物都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