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她到底忍下了,也不管伏雁柏就在这儿,只道:“爹,也不该随便在外面乱捡人,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她爹瞧着模样俊俏,一双眼睛也透着聪颖,实则是个整日笑呵呵的乐天派。
闻言,他说:“你娘都让他进来了,可见也不是个坏人。”
池白榆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是坏人,不是坏人一开始会整日想着怎么整她?
伏雁柏知她是什么意思,脸色一白,眉也紧蹙而起。
她神情间的冷色刺得他心发慌,又觉难堪。
半晌,他转过身:“贸然进府的确不妥,我还是离开为好。”
“嗳!你先——”池白榆的爹本想留他,但见她没有开口留他的意思,那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转而拿出些银钱,“既要走,也得拿些银钱傍身,出去吃点儿东西。就算报了案,丢的钱财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回来。”
看他掏钱,池白榆登时改口道:“等等,爹你把钱收回去,让他吃了面再走。”
她爹在这些事上认死理,既然把钱往外掏了,肯定会想办法塞到伏雁柏的手里。
那肯定不行。
睡了她家的地,还想着拿她家的钱吗?
就算是梦里的钱也不行。
但等伏雁柏坐下后,她又特意坐在与他隔了好几把椅子的位置上。
她爹道:“小榆,坐这边来,你那儿背对着风口,仔细受寒。”
池白榆摇头,状似无意地扫了眼伏雁柏,说:“他身上太冷,挨着坐冻得慌。”
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却令伏雁柏倏然想起自己已是鬼魄。
是个丢了性命,身上也没半点温度的游魂。
搭在桌上的手臂一僵,他分明已适应阴气缠身的状态,可眼下仍觉如坠冰窖。
他与子寂打过交道,知晓他钩织出来的梦境多少会挑起人的本能,却未曾想过她已经厌恶他到这种地步。
连稍微坐近些都不愿。
他微蜷起手,意欲起身:“我——”
“你就坐那儿吧。”池白榆打断他,夹起一筷子面,“那椅子你都坐过了。”
身形又是一僵,伏雁柏垂下眼帘,低低应了声好。
她爹在旁边听见这句,莫名从中听出股火药味,又觉这话不免有些刻薄。但自家的女儿到底更重要,没理由为着个外人呵责,因而他只将那碗糖水炖蛋递至她面前,说:“小榆,专心吃饭,小心呛着。”
池白榆点点头,端起碗喝了口糖水。
没喝两口,外面忽风风火火走来一人。没等他走近,池白榆便认出是秋望筠。
他跟走在自己家里似的,推开厅屋的门便笑道:“伯父,我来找白榆,好跟她一块儿去城主府。”
“望筠?”她爹起身,“来得巧,正好赶上早饭——来,吃这碗,刚煮的,还没动过。”
池白榆瞟一眼:“爹,你让他自己去煮吧。这碗撒了葱花,等他往外挑完,面都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