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愕然中又觉好笑:“小树平时跟爸爸都玩些什么游戏?”
“唔……”小树玩着他颈后碎发,“超级多。”
“比如呢?”
“比如、比如比谁先睡着,还有……谁能一直不说话,还有就是谁能一天不吃零食,好多!”
说完噘嘴不高兴:“每次都是爸爸赢。”
凌意将额头埋到他小小的肩膀上,酸涩地笑:“你爸爸真是个混蛋。”
“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你爸爸真坏。”
“啊?”软乎乎的毛呵得他脸颊微痒,“爸爸不坏,爸爸很好啊。”
“小树是这样觉得的吗?”
这句话的深层含义超出了四岁小朋友的理解范围。他右手食指从颈后绕到嘴巴里含着,嘟哝了几个口齿不清的音节,“爸爸会抱着我睡觉。”
醒川肩很宽,在床上喜欢侧身将人圈在怀里,夏天的时候胸膛热得几乎烫手。凌意静了片刻,用最轻的声音说:“他也会抱着我睡觉。”
小树没有听见,“爸爸还会给我讲故事。”
“什么故事呢?”
“唔……一群戴草帽的强盗的故事,有橡皮人,有长鼻子,还有一头小鹿。”
凌意失笑。醒川居然把海贼王当睡前故事讲给小树听,还冠之以“强盗”的名号。
本想进来拿平板电脑看动画片,结果却被饼干叔叔关在怀里,昏暗的环境中小树渐渐犯起了困。
“叔叔,我好想睡觉。”
凌意将他像月牙一样抱着,让他半躺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背,但又不敢真的让他睡着,怕一会儿外面的大人找不到他。
凌意轻声跟他说话:“小树,睡着了?”
“没有……”小树迷迷糊糊的,“叔叔也给我讲故事。”
讲故事?
“叔叔不会讲故事。”
“不嘛,叔叔给我讲故事,我就要听强盗的故事。”
那个航海冒险故事凌意其实一知半解。他拗不过,半晌后轻轻道:“那叔叔给你讲,橡皮人跟小鹿是怎么认识的吧。”
“他们一开始不认识吗?”
“当然,他们一开始……”
橡皮人和小鹿,一开始是两个世界的人,机缘巧合之下相识。
时间在凌意的回忆里倒回六年前,临江中心医院,有个男生刚满22岁。
记得那天明明雨势不小,他却没有打伞,只把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冻得发白的脸颊沾满雨水。走进住院部大门前,他驻足看向楼顶“救死扶伤”几个红色光字,眼底流露深深的讽刺。
救死扶伤……
他救人,谁救他?
步入三楼走廊,绿底白墙,有人专程在等他,听见脚步声的那一刻回过头。
他走过去,戒备地扫了一眼。
一个看着约摸四十来岁,保养得宜的女人从胶椅上从容起身:“这回终于想通了?”
“少来这套。”他把早已淋湿的帽子放下,抬眸直视对方,绷紧的嘴角显得很倔,“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这件事根本没有我选择的余地。要是今天我不答应,你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逼我就范。要我接受手术可以,我要钱。”
女人嘴角一扬,似乎并不意外:“喔?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