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孟茴稍稍放心了些,于公于私,二皇子应当都会尽力。
宁王事发,于忠为?宁王做了那么多事,朝廷少不了会处罚,她没办法在二皇子面前替于忠求情,可只要人还活着,往后的日子还长。
孟茴暂且不去想太长远的事,只想他先醒过来。
“多谢方大夫!”孟茴感激不尽。
方大夫轻叹一声:“先别急着谢,还有?一事,须得与孟太太说一声,好叫你心里有?所准备。于统领所中之毒,太过凶狠毒辣,使暗器的人为?的便是一击毙命,若是老夫诊得没错,中毒时,于统领正好强行运动内力,毒发得更快,若非他身强体壮底子好,只怕根本撑不到?老夫施针。但他心脉毕竟已有?所损伤,即便解了毒,也?未必能苏醒过来,且能撑多久,还得看他求生的意志,孟太太若是有?心,不妨多与他说说话?,说些他在意的人和事。”
方大夫说得委婉,可孟茴听懂了。
于忠很有?可能醒不过来吗?她身形一晃,跌坐在地。
从段家出来,上官霈安排了一顶不起?眼的轿子送她回桂花巷,孟茴坐在轿子里,神情恍惚。
于忠在意的人和事?
这么多年?,于忠从未为?她背叛过宁王,唯有?这一次,为?了不让他们?的女?儿思思被迫嫁入王府。
孟茴明白,于忠虽对她略有?些情意,可他最在意的,是女?儿思思。
一路上,她反复思量方大夫的话?,终于在桂花巷口下轿时,定下心来。
她得带思思一起?,陪于忠入京去。
思思自小在奇岙园长大,从未与外头的人打过交道,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也?不懂人心险恶,她不能让思思一个人去。
小院里,孟近墨和江娴、孟千里刚被请进来,孟近墨冷眼打量着许菱玉身侧的少女?,唇角下压,透露出不悦。
江娴说话?直,也?顾不上与许菱玉寒暄,便盯着于思思惊道:“哎呀,这就是你娘跟宁王手下的侍卫生的野种?阿玉,你接你娘回来已经算是有?孝心,怎么还把罪人的女儿接过来?朝廷若是追究下来,咱们?都是要被牵连的!”
听到?她这样?刻薄无礼的措辞,许菱玉连声舅母也?不想喊了。
“江太太,我这小院庙小,装不下你这大佛,你快赶紧回家去,免得待会儿官府来拿人,真把你一块儿抓了去。”许菱玉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阿玉,你就是这样?跟舅母说话?的?从前你没规矩,舅母都没与你计较,可如今你娘都回来了,也?没好好教?教?你恭顺长辈么!”江娴盯着许菱玉,只差明着骂她有?娘养无娘教?了。
她也?不怕孟茴回来听到?,孟近墨是孟茴娘家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哥哥。
孟茴以这样?的情况活着回来,名声早就坏了,往后要在清江县立足,不知多少事得等着孟近墨和她这个做嫂子的撑腰。
江娴也?确实?觉得,孟茴该好好教教许菱玉了。
哪知,她话?音刚落,于思思跳下美人靠,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架带机簧的小弓弩,锋利的箭尖对着江娴:“快滚,我手里的弓弩若是不小心脱了手,伤着你,可别怪我没提醒。”
于思思眼中簇着火苗,她当真不明白,阿姐的舅舅、舅母,也?是她的舅舅、舅母,是阿娘的亲哥嫂,怎么话?里话?外没有?一丝尊重爱护她们?的意思?
她自己被骂的时候,倒没太大感觉,毕竟早料到?旁人会如何?看她。
可阿姐这样?好,处处护着她,舅母却?对阿姐出言不逊,她若再忍,就不配待在这处院子里了。
江娴见状,赶紧躲到?孟近墨身后:“你瞧瞧阿茴生的两个女?儿,一个赛一个没教?养。”
许菱玉压下思思手中弓弩,正要让芹姨和金钿赶人,忽而见阿娘从外头回来。
许菱玉眼睛一亮,下意识打量着阿娘的模样?,心里稍稍松口气,看来许淳没做什么有?失体面的事。
她知道以后,去衙门找阿娘,却?听说阿娘随高澍去见二皇子了,许菱玉料想阿娘是想打听于忠的消息,便没去找,而是回来等着。
这会子,她有?好些话?想问阿娘,可惜不是时候。
于思思则收起?弓弩,径直朝孟茴快跑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脆生生告状:“阿娘,舅舅讨厌我,舅母骂我是野种,她还骂姐姐没教?养,姐姐都快被她骂哭了!”
许菱玉:“?”
思思,后面一句大可不补的,阿姐还不至于那么没出息。
心中虽暗自腹诽一句,许菱玉却?是站起?身,朝阿娘走去,以极为?懂事的口吻道:“阿娘,我没事的,早已经习惯了。”
她嗓音轻柔,任谁也?听出她话?里的委屈。
就算傻得像孟千里这样?的,也?听出许菱玉话?里有?话?,为?防娘和阿玉翻旧账,继续争执,他赶忙朝孟茴施礼:“姑母,我爹娘确实?有?过言辞不妥之处,可都是为?了两位表妹好,并无恶意,千里代爹娘像姑母致歉,请姑母宽宏大量,切莫因此伤了和气。”
他语气谦卑,姿态放得极低,自认为?已经给足了孟茴她们?台阶。
岂料,许菱玉纤手搭在孟茴臂弯的一瞬,孟茴忽而望着江娴道:“我做长辈的还没说话?,他一个晚辈先开口,还催促我原谅你们?,江娴,这便是你们?家的教?养么?”
这些年?来,孟茴与人打交道都少,更别说与人起?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