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被许淳骗去衙门,初见许淳时,她也?想回避。
可当她不得不与许淳起?争执,说出埋在心里多年?的那些话?,感受到?心中的快意后,她渐渐开始找到?当年?的自己。
当年?的孟茴,不是被许大人养在家里的娇花,而是能够独立经营铺子,替夫君打点,照顾幼女?的柔韧女?子。
此刻,再面对江娴等人的咄咄逼人,孟茴便没想着回避。
江娴面色微变,孟茴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也?没继续为?难孟千里的意思,而是望向她的哥哥孟近墨。
“哥,多年?未见,我以为?你是上门来关心我过得好不好的,没想到?你是拖家带口来欺负我的女?儿。”孟茴声线温柔,眼神中却?没有?面对至亲时的喜悦,而是像看陌生人一般平淡,“我不在的这些年?,多谢你们?对阿玉的好心关照了。”
“好心关照”四个字,她咬得
格外重。
有?些事她是忘了,可孟近墨比她大几岁,也?没出过什么意外,不可能不记得。
孟茴本以为?,孟近墨会念着父亲当年?的恩情,在她没能在阿娘身边的时候,替她保护着阿玉。
如今,不用问,孟茴也?看得出,孟近墨夫妇不欺负阿玉孤弱就不错了。
“阿茴,你别误会,哥哥和你嫂子当然关心你,只是阿玉毕竟已出嫁,她这性子,你还是该及时管束,否则哪个男人都受得了这性子?到?时候夫妻离心,你做娘的不难受,我做舅舅的还心疼。”孟近墨语重心长。
话?音刚落,有?人迈开长腿走进院门:“舅舅多虑了,阿玉性子温婉纯善,我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舅舅若真心疼阿玉,还请不要挑拨我们?夫妻感情。”
“秀才!”许菱玉望见来人,略探首,眼中含笑冲他挤了一下眼。
秀才出现得可真是时候,且在需要护着她的时候,秀才始终如一,从未含糊,她怎能不喜欢这样?的郎君呢?
她知道自己性子不柔顺,便越发觉得秀才能包容她爱重她,难能可贵。
许菱玉望着一身布衣,气质清逸出尘的顾清嘉,乌亮的瞳仁光彩熠熠,她能深切感受到?,自己一日比一日更喜欢秀才。
孟茴对顾清嘉的反应,也?很欣慰。
是以,当孟近墨沉着脸训斥:“我们?孟家的事,哪有?你一个外人插嘴的份儿?”
孟茴毫不犹豫打断他:“孟近墨,若要论起?来,你才是外人吧?卿固是阿玉的夫君,是我的女?婿。而你,不过是我爹当年?来清江县路上顺手领养的孤儿。”
虽然宁王没明说,但孟茴大抵能猜到?,她曾向于忠打听过,那两年?南方洪灾,北方旱灾,民不聊生。
孟茴说完这话?,特意留意着孟近墨的反应。
果然见对方面色大变,不可置信问:“你,你想起?来了?阿茴,宁王把你的脑子治好了?”
听说孟近墨不是她亲舅舅的时候,许菱玉已是震惊,再听说阿娘曾经生过病,更是错愕。
许菱玉抓在孟茴臂弯的力道略收紧,紧张问:“阿娘,您生得什么病?”
“别担心,娘没事。”孟茴轻轻拍着她手背,含笑安抚,“不过是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落下病根,好些事记不得了,不过,宁王都告诉我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忘了便忘了吧。”
“宁王说的?”孟近墨疑惑,宁王为?了孟茴,连那样?久远的事都会查清吗?
孟茴瞥他一眼:“是啊,宁王说,我幼时住在京城,他去过我们?家,那时候爹爹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并没有?哥哥。”
就算爹后来再有?别的孩子,也?只会是弟弟妹妹,不可能凭空多出个哥哥。
孟近墨脸色很不好看,讪讪道:“没想到?爹年?轻的时候,还有?这样?的造化。”
孟茴口中的当年?,宁王也?还小吧,皇子出入的门第,必然不低。
孟近墨想不通,他们?的爹孟大柱不在京城做官,跑到?这穷乡僻壤做生意,是不是真的脑子坏掉了。
而这时,许菱玉才彻底明白,为?何?外公会把大半家产拿出来给阿娘做嫁妆,惹得舅舅一家眼红。
为?何?舅母不喜欢她,却?极力想促成她与孟千里的婚事。
孟近墨不明说,只在背后推波助澜,怂恿舅母。
根本原因,就是舅舅想得到?外公的所有?家产,却?也?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啊。
许菱玉不打算放过他们?。
“阿娘,当初女?儿要嫁给自己喜欢的郎君,舅舅还让舅妈来闹过,他们?想让我带着您那些丰厚的嫁妆,嫁回孟家,嫁给表哥。”许菱玉委屈地依在孟茴身侧,姿态柔弱,像是在寻求娘亲的庇护。
孟茴本就心疼她,听到?她的话?,再看她孺慕的姿态,更是心如刀绞。
素来温柔和气的她,指向院门,冲着孟近墨厉声道:“我孟家没有?你这样?的白眼狼,带上你的老婆孩子,赶紧走,否则休怪我去报官,让你把爹分你的东西也?还回来!”
孟千里傻了,不知该作何?反应,呆呆望着他爹娘。
江娴怕了,一手拉住孟千里,一手拉着孟近墨,作势要走。
再不走,连手里仅有?的一间半死不活的铺子也?要保不住了。
孟近墨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以缓和与孟茴她们?的关系。
毕竟,孟茴再不济,也?有?许淳这个做县丞的前夫,看样?子很可能是下一任县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