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徐医师会来,笑笑乖乖的。”李显摸了摸李笑笑的头。
沈旻曜与阿尔斯兰已驻扎在了顺天外,他请命将李笑笑带回王府养病,皇帝都没说什么,偏偏东厂那厮,恨不得在慎王府住下。
李显猜不透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但总不会是陈菩吃了亏,因此,他对陈菩的敌意上又加了一层厌恶。
“表哥他们回来了吗?”李笑笑微愣了下,坐在拔步床上的身子正了正。
眼瞧着小妹妹这样乖巧可爱,李显抿唇翘了翘嘴角:“回来了,哥哥晚些时候再?来和?笑笑说沈旻曜的事。”
074做决定
禁庭里的六公主坠太液池之事不?但?惊动了东厂的那位厂公封了护城河的流域。
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慎王殿下都入宫请命,将?她接回了慎王府休养。
一个是?曾深得帝心的皇子,一个是?吞权夺势的厂公。
闹的这样火热,足叫人清楚这位自小养在定国公府的小公主对于大宋来说有多么重要。
慎王所?做,乃兄长疼惜妹妹,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倒是?陈菩,那个效命于楚家多年的卑贱奴才,曾对楚家言听计从,然?自从去了一趟苏州,没能?让定国公府从世上消失那一瞬间开始,这一切就开始变了。
楚家。
少年一席月白交领袍,袍底绣白鹤,举措间如携月般清雅高洁。
小侍女立在正房外,眼看着少年翩然?而至,先是?愣了下,而后上前拦住了楚宪安,恭敬福身:“家主已在正房,嘱咐公子先去一趟。”
“现在?”楚宪安默了下,仰目看着顺天还未打起日光的黎明天:“父亲等了一宿?”
“是?,还请公子先见过家主。”侍女点头。
大内禁庭,向来全由楚家掌控,然?而自那个李笑笑从苏州回来以后,陈菩那边一些事情便总办不?利索。
沈家苟延残息无碍,但?楚家是?无论如何?也要先除掉沈旻曜的,这节骨眼上也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将?阿尔斯兰引入了大宋境内。
原本轻而易举的事情变得举步维艰,楚宪安也不?得不?领命去衮州,将?沈旻曜与阿尔斯兰接回了顺天。
这一路上虽然?顺利,但?楚宪安打心底觉出了别扭。
快马疾回了楚家,原想?着梳洗一番上正房请安。
彼时见小侍女来请,楚宪安也不?好推脱,看着正房紧闭的大门,推开迈了进去。
正房里,身形略有些枯槁颓退的中年男人坐在雕花圈椅里,一手撑着漆红的檀木桌,另一手覆在目前,虎口抵住眉心,双指落到两边太阳穴,用力摁揉着。
“父亲。”楚宪安看出了中年男人的疲态,上前拱了拱手。
“回来了。”楚镇平闻声,挪开手打量着面前风尘仆仆的少年,思忖了片刻:“陈菩的事,你可知晓了?”
东厂厂公下命围守护城河,只?为了禁庭里的小公主,这事在顺天本算不?上秘密,楚宪安自然?也听说了,他缓缓点头:“六公主应当?已见过姑母,姑母那边没看出什么吗?”
“你姑母”楚镇平闻言,浑浊的眸中泛出几分寒意,似乎在做一个取舍之间的较量。
“姑母不?中用,何?不?叫宝儿
去试一试。”楚宪安看出了楚镇平的犹疑,忽的轻笑一声,上前为楚镇平点了一盏清茶,置于楚镇平跟前:“先前也不?是?没有想?过用女子拿捏陈菩,只?那厮一直跟在善光身边,平日一副清欲寡义的模样,父亲才没出此下策。”
“虽说善光能?拿着陈菩,可陈菩将?弱点露给了咱们,咱们也不?能?放了沈家得利不?是??”
“宝儿生的好颜色,世家公子们光求亲都在皇帝面前磕破了头,那阉人想?必也抗拒不?了。”
“你这小子”楚镇平接过楚宪安奉来的茶,仰目看着少年生的那温和清俊的模样,唇畔忽的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阿尔斯兰小公子的接风宴是?个好机会,你有办法劝动宝儿,便让她去试试。”
“如若与宝儿不?成?事,那么陈菩此人,不?当?留。”
李笑笑落水,陈菩动了整个顺天的锦衣卫,此事在顺天传得沸沸扬扬,李显自然?也是?知道的。
且,这也是?他为何?一定要趁现在,将?李笑笑接回慎王府的原因。
掌管东厂的阉人不?是?个好东西,自然?也配不?上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妹妹。
晨光熹微,慎王府堂阔宇深。
正殿里,却?无一不?透露出种寂然?萧条的沉腐气息。
陈菩坐于金丝檀木玫瑰圈椅中,手捧青瓷云纹堆花茶盅,意态神?闲的抿茶,目落于门外那片寂寥的阔土之上。
他记得定国公府中,小公主的景园也是?这样大,然?而那里花团锦簇,四季芬芳。
郁郁葱葱的花束几乎要挤破墙瓦一般,因此那里不?似慎王府萧条。
他惊叹于那样的繁华满园,亦带走了园子里最娇弱的一支,时时窥慕芳容,还想?日日待在身边。
可花不?能?随蝶舞,一座空旷安稳的静园才是归处。
他已经许多日没有见到她了
从前在宫中他自己未曾留意,才不?知道他总是?似无意间的去看她。
这并不?是?件好事,但?人一生总有些东西注定要在掌控之外,更何?况他不?是?人。
茶蛊里今日冲的不是香醇且味道极苦的普洱,而是?一味甜茶。
一味不知道元宝从哪里搜罗来的甜茶,据说清甜可口,可惜陈菩没觉出一星半点的甜,甚至连茶盅上经年冲泡普洱所留下的苦香都没尝出来,像饮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