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
“别来无恙。”李显大步迈进正厅,见到玫瑰椅上手捧着茶盅慢慢摩挲沿璧的奸宦,抿唇坐到了上首:“不?知厂公驾临本宫的王府有何?贵干?”
“李显,让咱家见她。”陈菩慵慵的掀起眼皮,语气里透出一丝颓靡。
“笑笑并不?想?见厂公。”李显嗤笑,示意厅中静候的侍女为陈菩添茶。
侍女得令,也不?等陈菩反应,硬着头皮拿起茶壶,朝着陈菩福了福身:“奴婢给厂公斟茶。”
“是?她不?想?见咱家,还是?慎王不?许咱家见?”陈菩眯眸,掀开茶盅的圆盖,置于小侍女面前。
小侍女执茶壶为将?滚热的茶水倒入茶盏,山青色的茶水倾杯倒,缓缓没过白瓷璧,溢出茶盏,流过陈菩的虎口。
灼热的痛感叫陈菩扬起眼,看向正首的李显。
小侍女也鬼鬼祟祟的抬目,见陈菩侧眸,手中的茶壶忽的一抖,重重砸到了地上。
“奴该死?,奴该死?,奴不?小心将?茶壶打碎了。”小侍女见着被摔的细碎的茶壶,立刻跪倒在了地上,去收拾残碎的茶壶碎片。
这动静来的太突然?,陈菩因茶盏打碎而大惊小怪的侍女,冷嗤了声,垂目看着鞋面上茶水留下的斑点:“咱家可不?是?头一日来殿下的王府了。”
“殿下如此驱逐咱家,倒也不?必。咱家不?过奉万岁爷的命,来探望公主而已。”
“厂公,笑笑无碍,本宫也说过不?止一次了。帝命只?问笑笑是?否无恙,可没说非要叫公主见厂公一面吧。”李显蜷指,关节轻轻敲着木桌,笑看着陈菩略显阴郁的神?色。
“殿下猜的不?假,万岁爷就是?如此说的。”陈菩挑眉,丝毫不?介意那被斟满的茶杯,慢条细理的将?几乎溢出来的茶水吸入口腔,而后接过元宝递过来的帕子,擦净了手上尚留余温的热茶。
李显也没想?到陈菩会这样厚脸皮的接下这个话?茬,语气顿了下:“是?么?那怕是?不?能?让厂公交差了,笑笑不?见厂公便无碍。”
陈菩默声,目光转向窗外的清寂院中,对李显的话?恍若未闻。
“若是?父皇真挂念笑笑,改日沈都护入城赴宴,本宫自会带笑笑入宫,便不?劳厂公操心了。”瞧着陈菩这幅死?赖着不?走的模样,李显轻笑声,念着自家的小妹妹定然?不?会好好喝药,便也不?想?再此耽搁了。
“李显。”陈菩叫住了李显。
“厂公还有什么话??”李显顿步,侧目看了眼从玫瑰椅上起身的陈菩。
那一身宝蓝依如旧,只?是?今日换了素袍。
献帝曾亲口特许陈菩衣衫上可绣金蟒,其?尊荣位置甚至胜过几个皇子。
陈菩今日未穿那件,似乎是?不?欲用圣上所?赐的蟒袍来压慎王府,他已经给足了慎王府的面子。
但?李显却?并不?愿意给陈菩这个面子。
一个国朝的公主,尽管自幼就被孤零零的安排在苏州,可他这个做哥哥的不?是?不?在了,陈菩他怎么敢?
“咱家只?看看她,远远地一面”陈菩默了良久,在李显抬脚欲走的那一刻开口。
“远远地一面?”
“厂公是?远远地一面,可她为什么要让一个楚家的走狗远远一面?”
“陈菩,你帮了旻曜,本宫念着,允准你在慎王府久坐。可你身后的楚家也是?实实在在的要除掉沈家。因此,即便是?笑笑先对你有意,本宫也万不?会再叫她与你与分毫干系。”
“这是?你命中就注定的,也是?从你帮楚家那一刻就注定的。”
“要是?她非要咱家呢?”
“厂公多想?了,本宫虽不?曾看着这个妹妹长大,但?本宫敢说,她知道是?错的路,便不?会走。”
李显说完,便大步离开了正厅,独留元宝与陈菩。
鲜衣皇子离去,元宝挠了挠头,不?禁有些疑惑:“万岁万岁爷也没说非要您见六公主啊,厂公您难不?成?,真的要喜得和沈家玩了?”
他是?个又聪明又糊涂的小太监,有些摆在明面上的事兴许看不?明白,但?总是?能?穿透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假象,看到最深处的问题。
就譬如现在,元宝还没意识到眼前这个弑杀成?性的厂公喜欢上了一个人,还能?大言不?惭的将?这个个尖锐的问题问出。
陈菩没有答元宝,他看着李显残留下来那抹如残阳一般的身影。
尽管热烈如火,却?隐隐透露出几分巨火将?熄的劣势来。
可要熄灭的不?是?李显。
陈菩浅叹了口气,侧目看着身侧的小宦官:“元宝。”
“奴才在呢。”元宝抬眼看着陈菩,看着他被殿内被梁柱阴影遮住一般的阴冷面容。
“有一个人,她的母亲害死?了你的母亲,也害死?了你的父亲。还拉了你的父母亲族全数赴死?,并以此为荣,换取了自家位列公爵。”
“遇到这样一个人,你要如何??”陈菩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蕴含着孑然?怒火,却?又闭而不?发。
075不见了
“奴的父母亲族都因她而死去,奴如果有幸活下来,大抵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杀了她吧。”元宝想了想,极为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要是你爱上她了呢?”陈菩侧目,看?着小宦官脸上纠结的神色。
“奴才不会爱上她,不论如何也不会。”元宝顿了许久,终于开口回答。
“如果她是肃月呢?”陈菩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是很满意,他眯了眯眼,思忖了片刻,带着几分轻佻的开口:“如果是肃月,你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