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陌安也没等很久便就给出了答复:“三点”
谢陌安说这话的时候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同第一局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这次却是谢陌安自己说的,并不是跟着周衡说。
周衡眼下倒是更加看不懂谢陌安了,若说这人当真是高手,可是方才第一局的时候还跟着自己说,可若说他真是装腔作势似乎也不像是,因着他这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迷惑性,周衡是真拿不准。
周衡纠结了好半天才支吾着开口说道:“一、一点……”
周衡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让裴清牧觉得似乎是稳了,毕竟谢陌安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太过淡定,就连裴清牧也有些怀疑谢陌安究竟是不是真的什么也不会了。
不过谢陌安这是亲口给他说的自己没有去过赌坊,既然连赌坊都没有去过,又谈何赌技呢?难道是谢陌安真的是纯靠猜测?
这骰盅是由裴清牧开启,所以也是由裴清牧和裴清牧后面的沈梅绢先看到,因着这把的答案并不一样,虽说裴清牧是真的对谢陌安有信心,不过到底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前途命运”,因而在打开骰盅的时候还是分外小心。
“四点。”裴清牧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很明显能听出其中的喜悦,她甚至是恨不得马上跑到谢陌安的身边,不过裴清牧自然是不能这样做的。
裴清牧将骰盅完全打开,让那个四点全然暴露在二人面前,四下没有一点声音,很是安静。
周衡的表情在见到裴清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的时候就已经是难看到了极致,甚至是有些阴狠藏在了其中,一双修长的手也在暗中捏成了拳。
“沈梅绢,”周衡的表情猛地漾开笑意,一双细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裴清牧身后的沈梅绢,像是威逼有像是在利诱,总归是让人瞧不真切,“方才那骰子真是四点,裴姑娘没有做小动作,对吧?”
周衡这话实在是有趣,像是在问这沈梅绢,又像是在期待着她能说出什么同她方才的话不同的东西来,而沈梅绢却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猛地变了脸色,本就苍白的一张脸上更是有如一片白纸般没有半分血色,似乎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裴清牧也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沈梅绢,这倒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了。
沈梅绢若是不想帮她也就算了,可难道还要配合着周衡害自己吗?裴清牧实在是有些惊奇,方才自己的那些盘算还没能实施,这沈梅绢到竟然是准备摆自己一道?
即使此刻,其实沈梅绢自己也是纠结得很。从头到尾,自己恨的都是周衡,可是谁说恨就只是恨,她曾经还猛烈地爱过他,还差一点就为他去死了,现如今她和他家人的命还捏在他的手中,若是今日这位裴姑娘和那位谢公子当真是赢了,也就这样走了,且不说究竟是不是会带上自己,自己也是真的无法脱身的,沈梅绢比谁都清楚。
况且这位裴姑娘若真的能够留下来,若是真的能够成为这青阳城的女主人,那自己的日子是不是也要好过一些?那自己的爹娘是不是也能从周衡的手中逃脱出来?
裴清牧见到了沈梅绢的眼神,也就猜出来了沈梅绢的打算,知道她这真的是要向着周衡说话了,便连忙出口提醒道:“怎么沈姑娘还要说谎话不成?沈姑娘莫不是畜生做久了,就忘了人是该怎么做了?”
至少周衡瞧着可是真的没把沈梅绢当人的。
沈梅绢的眼神黯了黯,再次看向了不远处的周衡,后者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裴清牧。
周衡自然是知道裴清牧方才是没有什么小动作的,而且就算裴清牧想有什么小动作,从前又不是时常接触到这骰子,想来想要出千也是不那么容易的,不过周衡方才是故意这么说的。
周衡倒是未必就将希望寄托在沈梅绢的身上,盼着她说一句究竟是做了还是没做,毕竟就算是输了,这里毕竟是他周衡的周家赌坊,是他周家的青阳城,想要留下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就是想要看看沈梅绢的反应,也只是单纯觉得有趣罢了。
看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实际上却是又蠢又坏的女人紧张地编织谎言,对他的感情由爱生恨的模样,才最是让他觉得解气,甚至是愉悦。
裴清牧见着沈梅绢咽了咽,嘴唇有些干裂,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直起了腰对着一旁的周衡说道:“裴姑娘方才没有动手脚,那个骰子确实是四点。”沈梅绢的声音微微颤抖,几乎是不敢直视周衡。
其实就在前一秒,沈梅绢已经准摆好了要说的话是——“方才谢姑娘确实动了手脚,那点数是二点。”毕竟若那点数是二点的话,至少周衡和谢陌安就应当是打成了平手,至少她自己的良心也会要好过一些。
不过就在那一瞬间,沈梅绢抬起眼来想要开口的时候,确实猛地见到了周衡的目光中那毫不掩饰的鄙夷,不屑和厌恶,很显然,周衡是知道方才裴清牧是没有动过手脚的,而依照着周衡的性格,就算是输了也未必就会老老实实地放他们离开,所以这般问自己的方式其实就是在羞辱自己,就是在说无论是谁对她好都是会有报应的。
沈梅绢瞬间便就想到了方才裴清牧说的那句话“这是畜生做久了便就忘了人还怎么做了,”真正的畜生应当是他周衡才对,而她沈梅绢只是爱上了一个绝对不应该爱上的人,也不懂什么是爱的人,就算是现在,哪怕周衡真的看似是在尽全力地挽留这个他说他有兴趣的裴姑娘,手段无非也就只有逼迫和玩味,真是讽刺。
她沈梅绢至少还是一个人,也就在那一瞬间,她脱口而出了那句实话,甚至在她说完后,自己都有片刻的惊讶,甚至有些迷茫自己方才究竟是做了怎样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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