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当然也注意到这不自然的停顿,他从前感情不顺的时候倒是希望别人情路顺利,如今虽然说不上春风得意,但得到沈应的那一句想念,这心情肯定是比从前要快活得多。
他一开心就喜欢让别人不开心。
待到武柳说完昨晚暗卫与刺客的交战,霍祁高深莫测地仰头叹息一声。
“文瑞一直想要脱离暗卫,昨晚就是朕给他的机会。可惜,可惜!”霍祁不住地摇头,“你是暗卫首领,你告诉朕——一个完不成任务的暗卫,该受什么处罚。”
武柳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如果文瑞还是暗卫,那……他才是暗卫首领。”
霍祁大笑起来:“你在跟朕开玩笑?”
武柳僵硬地吞着口水,跪倒在地面向着霍祁重重叩首。
“求陛下饶他一命。”
霍祁坐在榻上,眸光深沉地看着武柳,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武柳只觉得在他目光的灼烧下,背部汗如雨下,此刻的感觉甚至比同时与数个顶尖高手交战还要觉得害怕,但他不可以退缩,不仅是因为文瑞的性命,也是因为他对霍祁的忠诚。
他从来都是把自己的所有摊开在霍祁面前,连他对文瑞的私心也包含在内,从来没有半点隐瞒。
毫无保留,就是他对霍祁的忠诚。
霍祁就这样看了武柳许久,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撑着手从榻上跳起来,笑呵呵地跟武柳说:“走,跟朕去瞧瞧朕的沈大人在跟那个刺客玩什么。”
说完他先大步踏出房门,绕过殿中还在念经的和尚,迈过大殿的门坎,霍祁呼吸着清晨露水的气味,看到四周把守的士兵,对这庙中和尚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
昨晚捉的那个刺客与何荣一起被关之前霍祁休养的客院。
霍祁跟武柳前往客院的路上,听武柳说了那刺客的身份都吃了一惊。霍祁站在回廊上错愕地看着武柳,半晌摇头笑着评价了一句。
“真是沉不住气。”
连带武柳在内,一众跟在他身边的暗卫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觉得他们的陛下真是越发高深莫测了。
霍祁迈上台阶,走过客院的小门。进门便看见沈应站在正堂的观音像前,脚下跪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黑衣人脸上没有遮掩之物,年轻的脸暴露在阳光下,竟然显得有些无辜。
霍祁停住脚步,就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正堂中的两人。
他曾经的两个心腹大患……好吧,他曾经的一个心腹大患。
霍祁把目光移到黑衣人身上,他曾经多么嫉妒这个人。宫宴饮酒,殿前奏对,他总是离沈应那么近,近得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握住沈应的手腕。而霍祁离沈应却是那么的远,要隔着数十级台阶,要隔着君臣之别。
沈应曾经是那么信任他,霍祁敢说沈应对这个人的信任,绝对超过了对霍祁的信任。
但这个人却辜负了沈应。
前世霍祁为沈应的识人不清愤怒过懊恼过悔恨过,如今前尘尽散,看着沈应居然可以亲自面对自己识人不明的后果,霍祁甚至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