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点头。
婢女端来滋补的药粥,她用竹管勉强喝了大半碗。须臾大夫便过来给她复诊,同时帮她面部伤口换药。
绢带拆下後她伸手想要去摸脸上伤,薇儿慌忙抓住她的手:「娘子,手不乾净不能触碰伤口。」
「刚擦洗过。」
「那……那也不能,大夫正上药呢!」
她眼睛下瞟想看伤口,什麽都瞟不见。醒来後就只能够隔着厚厚的白绢触碰,只感觉伤口很疼,想必是伤的重,但具体如何却不知。
「你把铜镜拿过来,我瞧瞧。」她朝梳妆台方向指了下。
「现在还有道划痕不好看,等伤好了再看。」薇儿扯着笑劝道。
杭瑞也跟着劝她:「再等几日,伤口的结痂褪去再看。」
从他们的略显紧张的情绪中她已然读出来,自己的脸肯定伤得惨不忍睹。那日她的脸划在了木梯翘起的木刺上,那种疼就让她知道伤不会轻。
她轻轻笑了下:「你们是怕我被吓到?我没那麽胆小。快把铜镜拿来。」对薇儿再次催促。
薇儿又劝她两句,并未移步。
她瞪了眼薇儿,薇儿立即垂下眸子,却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她没有再坚持。
待大夫重新用白绢一层层将她的脸缠上,她才去触碰右脸颊的疼痛之处,一点点的按着,感受疼痛的范围,从眼下到嘴角位置约莫两寸长。
大夫走後,她对杭瑞问:「我的脸是不是永远好不了了?」
「不过表层小伤,哪里就好不了了。」杭瑞重新帮她拉了拉被子,笑容温柔可亲,「脑袋别胡思乱想。」
她自嘲一笑,手还停留在脸颊疼痛处。「伤在我脸,即便不看,我也能猜出个大概,这般长的伤口,这般疼得不能触碰,岂会是小伤?这张脸应该是毁了。」
「别胡说,自己吓唬自己,你累了小半天了,头上身上都是伤,先休息会儿。」准备让婢女过来扶她躺下,她却冷冷的盯着他,直盯得他心虚垂下开目光。
「何必骗我。」
杭瑞瞧她眼中淡淡的哀愁,心中一抽。她没有太悲痛,也没有害怕落泪,眸中只有一层愁色,哀而不伤,却让他的人心被狠狠扎上一刀。
若是此刻她失声痛哭,他或许还不会这麽的心疼。
他轻轻抓着她的右手腕,柔声安慰:「回荷州我会遍请名医,一定能够医好你的脸。」
「如果医不好呢?」
「天下名医无数,怎会医不好?」
「如果医不好呢?」她再次问一遍,声音加重几分,因为嘴巴有伤不能张大,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咬着牙挤出来。
杭瑞愧疚,微微用力抓紧她手腕:「无论医好医不好,你都是玥娘,都是表兄最疼的表妹,杭府的长辈和兄弟姊妹还是一样的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