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山中,熊兔不能同行,可如今,两只妖怪竟互唤师兄弟,神态平和。
「广仁,」明慈呼唤熊妖,「贵客来访,去准备一下。」
「是,师父。」广仁双手合十,朝逢雪低头,微微俯身一拜後,转身回到禅院,搬出桌椅。
「广敏。」
兔子精耳朵动弹,会意道:「师父,我去热壶茶来。」
他一蹦一跳地跑开,动作活泼灵敏。
逢雪扫视圈院内,屋檐下摆着方矮桌,桌上红炉小火,茶香袅袅,似乎两只妖怪方才对坐於此,正在赏雪品茶。
好雅兴。
她盘坐在蒲团上,叶蓬舟抱着小猫,站在她的身後。
小院乾净,中间有一颗大槐树,树叶苍苍堆满白雪,偶尔树枝弯折,雪粒簌簌落下,溅起雪白的尘埃。
逢雪与明慈法师对坐。
黑熊精递来一杯茶,青瓷盏里,翠绿茶叶如针,悬在水中。
逢雪没有接黑熊的茶。
黑熊扯起嘴角,讥笑:「青溟山的天师,不敢接妖怪的茶吗?」
逢雪瞥它一眼,接过茶盏,但长剑一转,剑鞘微微往下,压住熊妖大手。
熊妖没把普通一把剑放在心上,「天师难道不知道,我们熊生来巨力,皮糙肉厚,你这把剑,我不消用力,就能当树枝一样折断。」
「是吗?你尽可以试试。」
逢雪松开手,剑横在桌上,压住熊妖粗壮的手腕。
熊妖憋得面色通红,也未挪动长剑一毫,明明瞧着是把普通的剑,鞘身朴素,却好似重逾万斤,似座山压在他的手上。
饶是它用尽全力,浑身颤抖,连人像也维持不住,脖子上长出漆黑的针毛,可莫说挪动剑了,连系在剑柄的暗红穗子安静垂落,纹丝不动,只偶尔风吹过时,才轻颤一下。
熊妖想不通:难道它搬山之力,竟不及一阵穿堂轻风?
明慈法师轻叹:「广仁鲁莽,得罪天师,还望天师海涵。」
广仁吃了瘪,神色变得恭敬,单掌行礼,「小僧瞧天师年轻,心生怠慢,未曾想天师修为如此高深,请天师饶恕小僧无礼轻慢之罪。」
逢雪却低下头,凑近它的手,嗅了两下,确定道:「你杀过人。」
广仁面色大变,看向明慈。
明慈:「那是过去横蛮的熊妖所犯。昔年熊妖已死,活着的,是明月寺中参禅念经一寺僧而已。」
逢雪不理会他,又问熊妖:「杀过几人?」
「前尘丶前尘往事,小僧已不记得!」
逢雪不作声,慢慢拔出剑,剑出鞘一寸,冽冽寒光压过满院风雪月光。
飞剑锋芒只泻出一毫,就叫黑熊精经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