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就应当一出生就去?死。姚珍珍很想这么回答对方,但这样泄愤的话语,显然说?出来也并无?效果——至少?对应滕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没有人?应当生来就应当去?死,”只是片刻愣神,少?女很快回复道,“心怀恶念,但并未付诸于行,自然不必就死。”
“但你不同,你所犯下?的罪行,已然无?可饶恕。”
被人?用这样的语气审判,应滕却没有恼怒的神色,只是轻轻昂起下?巴,神色轻蔑。
青年薄薄的唇瓣开合,吐出了带毒的词句。
“你口口声声说?我?有罪……”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么,我?问你,狼吃羊是有罪的吗?”
“既然你说?我?天生恶种?,生来与常人?不同。那么我?与他们,为何能混为一谈?”
他的语气是如此坦荡,说?出的话语却恶毒得?令人?瞠目。
“狼吃羊不是罪孽,那么我?杀掉那些与我?不同的人?,又算是什么罪过呢?”
姚珍珍望着对方含笑的面孔,一时心内愕然。
即使在被洗去?了大部分的现世记忆之后,他竟然还能有这样丧心病狂的可怕想法……
应滕此人?,显然已经完全不将自己与其他人?视作同等的种?族,而是自认高贵,可以对他人?随意生杀,予取予求了。
姚珍珍想起自己曾在连杀山见过的那些魔修对他各色癫狂的膜拜姿态,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又瞧见对方坦荡得?近乎无?耻的神色,顿觉厌恶至极。
“你既已不将自己视做此世中人?,那我?与你,便已无?可再辩,”少?女侧过脸,不再去?注视对方令人?生厌的面孔,而是看向站在两人?之间的红衣僧侣的背影,“非人?之物?,不值得?多费口舌。”
姚珍珍骂人?一贯是没留什么口德的,这话一出口,应滕还未有何反应,在场站着唯一真正的“非人?之物?”眉头却先微微一挑。
但蛇妖的眉头也只是短暂的皱起了一瞬,很快又被他强行拉平。在姚珍珍与应滕互相争辩的这几分钟里,作为幻境之主?的葛胥并未插手?,只静静抬头仰望着供台上?描金绘彩的塑像,叫人?揣摩不出他究竟态度如何。
他不说?话,场面便顿时陷入一阵难言的沉默。供桌边立着的金属灯座上?,橙黄的火焰轻轻颤抖一下?,随着噼啪一声脆响,烛台上?爆出几朵细碎的灯花,星子般熄灭在半空中。
葛胥顺势拿起供桌边长长的铜漏,弯腰去?给莲花状的灯盏里添上?新的灯油。
他的动作似乎代表着一种?默认的态度
姚珍珍不愿再多费口舌,应滕却不肯就此罢休。
见居中主?持的僧侣没有出手?干预的意思,青年苍白的面孔微不可察的放松了些许,褐色的瞳孔再次转向了侧过头去?的姚珍珍。
“你辩无?可辩,我?却还想问一问……”青年的声线清润,一字一句道,“施主?,又是以何种?身份,来审判我?的对错呢?”
像是冬日里覆雪的沼泽,若从外表看去?,青年此刻神色无?暇又纯洁,如此真挚。
任谁也不会想到,揭开表面浮光掠影的一层飞雪,底下?是怎样污浊肮脏的一滩毒沼。
“能走?到此处,我?们都是超脱凡俗之人?。”他十分笃定的开口,语气中不乏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