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树安静躺在床上,盯着头顶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好像还能看见圆形的灯的轮廓,好像一个打上阴影的橘子。
他正百无聊赖看着,听见脑袋后面传来细微的翻身声。
是关呈明睡的那张床。
云树坐起来,透过窗外不明显的灯光,他能看见床头栏杆后面关呈明毛茸茸的发顶,发丝不安分地奓出来栏杆一点,几乎碰到云树的脸颊。
云树看着关呈明毛茸茸的发顶,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好玩的东西。
他伸手在关呈明头发上轻轻摸了摸,很软,手感很好,关呈明也迅速察觉了他的碰触,伸手抓住他作乱的手。
云树几乎可以想象到关呈明此时的表情,肯定是无语又带着一点不想被室友注意到的慌乱。
“做什么啊?”他声音很低,只有气音。
云树发现自己每次闹他的时候,他都会这么说。
云树很喜欢他这么说。
除了“做什么”,其实关呈明也可以说“干什么”或者“干嘛”,但是他每次还是说“做什么”。
而他在这么说的时候,口型是很小的,尤其是说“做”这个字的时候,是一个圆圆的,嘟着嘴的口型,导致关呈明每次说这句话都有些含含糊糊,像在撒娇一样。
云树于是不闹他的头发了,转而去玩他的手指。隔着床头床尾的栏杆,两个人手指交缠在一起,不知怎么,云树还咂摸出一点浪漫的味道。
在此后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牵着手。
这样浪漫着浪漫着,关呈明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下来,显然陷入梦乡。
下铺室友仍在挑灯夜战,从下面透过来微弱光线。
云树坐起来,借着光线看清自己和关呈明交缠着的两只手。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垂下来的眼神看着很温柔。
他俯身亲了一下关呈明微微蜷着的手指,然后才动作轻缓地躺了回去。
关呈明一脸阴沉地捶着自己的手臂。
这只可怜的手臂,经过整整一个晚上一动不动的折磨,直到现在也毫无知觉。
经过关呈明坚持不懈的捶打,总算唤起一些正常手臂的酸胀感。
……不错。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昨天傻子一样,和云树以近乎扭曲的姿势牵了一晚上的手。
啊———
果然谈恋爱就是会降智。怎么做这么蠢的事情还甘之如饴的。
高三上学期,秋意渐浓,天气也逐渐冷起来了。
也是在这样一个降温的秋日早上,关呈明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和云树已经认识整整一年了。
那天,那个下雨的早晨,就在这条走廊上,他和穿着短袖围着围巾被骂神经病的云树有了第一次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