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梦一独自去找芯姐
祁平今年的冬天来得晚。
当气温的变化不甚明显後,杨梦一甚至都没有察觉一眨眼几个月时间又悄悄溜走了。
对于时间流逝的计量,她习惯以罗颂一周一次的回家为单位。
实际上,她们的生活几乎全然被周六这一天支配,两人的心自罗颂出门那刻就悬起来,又在晚上她带着意料之中的沮丧到家时落回谷底。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一同排解着周六那天积攒的消极,可当心情终于悠悠见好,下一个周六又狞笑着到来了。
这是牢不可破的死循环。
当CC提醒杨梦一最好一月底就给出回复,尽量别拖到过年那个月时,杨梦一才真正意识到一个季度的流走。
这四个月里,她有无数次机会,能如以往一样直接给出拒绝的答复,可为什麽没有这麽做呢,她自己也不是很敢想。
折磨着罗颂的东西,同时也在折磨着她。
有时候,瞧见恋人身心俱疲的样子,她就想哭,罗颂朝她笑的时候,她却更想哭。
偶尔,她会觉得自己成了失语者,张着嘴,却不知能说些什麽。
罗颂没有刻意隐瞒父母的冷漠,即便她想掩藏,也挡不住自己微表情的出卖。
因此,杨梦一清楚宋文丽与罗志远正在行动上切割着罗颂与他们的关系,他们不与罗颂说话,沉默地拒绝她的靠近。
即便罗颂主动问及爸爸的复查结果,他们也并不搭理。
从前热热闹闹的家庭微信群,现在往上翻好几页都只有罗颂一人在说着得不到回应的话。
她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但冷暴力也是一种暴力,料想也是很折磨人的。
罗颂的难堪与难过丶自责与惭愧都凝固着,像附着在每一个毛孔里的污垢,一呼一吸间都散发着异味。
这种时候,杨梦一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切割成了两半,一半极尽心疼,一半却在阴暗地怀疑罗颂是否在後悔着,又是否怪罪着她。
但她永远也不可能将这些疑虑问出口。
问了又能怎样呢?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答案。
一旦开了这个头,她便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试探。
可即便罗颂诚恳真挚地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从没有动摇过一秒,杨梦一也会在未来继续煎熬地猜疑。
就如同阀芯松动的水龙头,在她用力摁住时止住水滴,又在她松手时继续稀稀拉拉地渗水。
杨梦一自知骨子里就不是个乐观的人,就连信任也染上了悲观之色。
就像一堵城墙,即便原先如何固若金汤,一旦被她窥见微小的裂痕,後来再怎麽填补,她都将始终对它的抵御力心存疑虑,并且无法自控地在脑中一遍遍设想城垣坍塌的悲剧画面。
凌晨五点乍然惊醒,而伸手往旁边一摸,才发现另一边床上积着厚厚凉意的那一刻,也是杨梦一心疼与悲伤聚集到极点的瞬间。
她不必下床查看,也知道阳台一定有人在黑暗中无声地吞云吐雾。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也要被折磨疯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几乎是逃一般地,找芯姐去了。
元旦前一天是周一,杨梦一请了两天假,连着周末,硬凑成了五天小长假。
公司里有不少人都这麽干,领导们批假也爽快,只要求大家完成好手头上的活,别麻烦同事擦屁股就行。
和上回一样,杨梦一跟芯姐一说,就得到了对方的热烈欢迎,还让她拉上莎莎一块去,这也正合她意。
可莎莎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是越发难联系上了,她又不想跟阿文有什麽纠扯,便只能反反复复地给莎莎发消息打电话。
眼瞧着机票和车票都因为元旦越发紧张了,莎莎的消息才终于姗姗来迟,可也只说不去,让她们玩得开心。
杨梦一顾不得正在上班,抓起手机跑到楼梯间里,立刻给她打去电话,好在铃响没两下,那头就被接了起来。
“喂……梦一?”
“嗯。”杨梦一还沉浸在终于联系上对方的兴奋中,只开门见山地半诱哄道:“去吧去吧,跟我一起去吧,芯姐很想你诶。”
莎莎一听就低低笑了,但还是拒绝。
她多说了几句话,杨梦一才终于从对方的语气中捕捉到虚弱的味道。
她莫名心生不安,算了算时间,上次见面也差不多是三个月前的事了,便也退一步,只说不去也行,但莎莎得当面亲口对她说。
杨梦一话音刚落,莎莎的推辞即刻就来了,说时间凑不上,又说她没空。
杨梦一一开始还耐着性子绕呢,可心下担忧越滚越大,最後还搬出了芯姐。
“不管不管,”杨梦一截住她絮絮不止的拒绝,“就算是在你上班路上瞧一眼,咱们也得见个面。”
莎莎半晌无言,最後才终于松口说行。
宜早不宜晚,杨梦一知道有些事情拖着拖着就不作数了,她算算时间,自己下班後打个车去富文大厦,估计能刚好赶在莎莎试房前见上一面。
这麽想着,她也直接说了出来,莎莎沉吟一瞬後才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