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于本次之旅的终点,在联合密码与符号考古组织的特令申请下,她将获批触碰这幅百年前的旷世画作,试着去解开画後隐藏的秘密。
南扶光将大衣脱下来,抖抖上面的雪,礼貌的递给迎上来的空姐。
放好衣服後,她有些不自在地被引到了属于她的位置上——
也不是没吃过好菜,豪车她也是坐过的,但私人飞机当真头一回。
她强迫自己不要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去摸那个疑似真皮的飞机座椅,不要去研究这个看似可以放平的椅子是不是真的有那麽一个帮助困倦乘客躺平的按钮,她坐了下来,“啪噶”系上了安全带。
当她深呼吸一口气,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刚刚掀开准备开机时,身边擦肩坐下一个人。
这私人飞机的座椅安排挺有意思,数个位置排布分散给予乘机人足够的活动空间与隐私,其中两个倒是挨得很紧,左边这个坐着南扶光。
掰着电脑的动作一顿,南扶光转过头去,一眼看到自己的右手边落座一名身着休闲装的男人——
莫约三十五岁上下,一头微卷的头发桀骜不驯的扎成一个小揪,连带着他身上那休闲服都遮不住的宽阔肩膀与长腿……
南扶光张了张嘴,有些茫然。
大概是她的目光过于麻木,先前跟她打招呼的丶被她称作“顾老师”的中老年男子已经蹦了起来,主动伸手道:“宴先生,您好!您好!这一趟纽约之行,多亏您在其中活动关照——”
南扶光眨巴下眼睛,慢吞吞地想起来,哦,他们这次出行好像说是有个深度参与的圈外人,姓宴。
宴什麽来着?
作为金主爸爸,这位宴先生如一位挥着翅膀的天使,跨国捐资支持了无数个像她一样只知道埋头搞科研的穷鬼……
也不知道是多有钱,才能把钱砸在他们这种叫谁看了都得眼前一黑丶完全鬼马行空的项目上。
“宴歧。”
眼前伸过来一只大手,横在南扶光的面前。
她“哦”了声,停顿了下,片刻之後,才“啪”地重新合上打开了的笔记本电脑,侧了侧身,握住了这只大手。
掌心略微粗糙,但干燥且温暖。
几个字蹦入脑海,南扶光下意识地收拢了手捏住男人的手,直到感觉到对方的愣怔微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唐突。
“咳咳”两声,她仓促缩回手,正想说什麽,此时空姐上前提醒衆人飞机即将起飞。
男人却没动,依然侧身面朝她。
仓促擡眼,甚至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视线只是刚好够及他微微上翘的唇角就及时刹车。
她看到他脸上挂着的是一个浅淡的微笑。
“宴先生长得有些似曾相识。”
那本就上扬的唇角弧度变得清晰了些。
“是吗?”
南扶光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措辞多麽像蹩脚搭讪,耳根涨红,局促地在心中一边大骂自己在胡说八道什麽,一边大骂身边的男人那麽多座位特别是最後那个又大又宽敞明显就是他的主位不坐非要跟自己挤什麽挤——
“可能是吧。”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脑海中的尖叫戛然而止,南扶光擡眼,终于还是与那双含笑的深邃黑眸对视。
“可能世间所有的似曾相识,都是久别重逢罢了。”
“……什麽?”
空姐上前来,温和的提醒飞机真的快要起飞了哦。
笼罩在她上方的阴影抽走,男人靠回了椅背,调整了个属实的姿势扣上安全带,语气懒散道:“上次时间匆忙,好像也没来得及说——”
什麽上次?
南扶光转过头,正好看见擦着身边人高挺的鼻尖,身後的窗户上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突然蹿起一颗绚烂的烟火,在天际灿烂盛开。
“新年快乐。”
“……”
南扶光想了想,也露出一个微笑来。
“新年快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