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也是不少钱了,」李遂独就又凑近些,居心不良地看着她:「沈太师,小道要那麽多银子也没有用,只是上了年纪,想过些安稳的日子。」
沈元柔语气无波无澜:「如今还不安稳吗。」
李遂独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非要小道说得那麽明白吗,沈太师是何等聪慧之人。」
「男子还是得嫁人生子啊,」李遂独总结道,「我的道行也就到这儿了,若是能嫁给一个疼我的女子,这一生才算圆满。」
秋风打着旋儿,将地上的叶片卷起,那些落叶在角落里被风耍得团团转。
沈元柔今日是打定主意油盐不进一般:「李道长若想嫁人,招个上门妻主就是,家财万贯,名声也响当当,还能有人委屈了你不成。」
「……你。」李遂独咬着牙关。
沈元柔看着他,还是由衷地担心李遂独:「这个年岁生女,只怕有些困难,也比寻常儿郎危险些。」
作为友人,她是很关心李遂独的。
「沈元柔,你存心的是不是!」
李遂独猛然起身,胸膛起伏地看着她。
沈元柔眼眸平静地看着他,道:「你分明知晓的。」
他分明知晓的。
知晓沈元柔不会娶他,不论他等多久,她们也都只会是友人的关系,知晓沈元柔对他没有旁的意思,可李遂独还要强求。
他自以为再多等一等,再熬一熬,熬到吴真棠嫁人丶生子,熬到沈元柔位极人臣,她待他都是那副模样,没有半分爱人情意。
「啊,是我越界了,」
李遂独有些苦恼地低头,揉了揉眼睛,啧道,「……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秋日的,刚刚灰还迷了我的眼睛。」
沈元柔静默了一会,递给他一方新的帕子,不论颜色味道都是那麽平淡。
「擦擦。」她道。
李遂独嗤笑一声,抬起有些泛红的眼眸,低低道:「哪儿能用太师大人的呢,你啊,就会招我们男子们的眼泪。」
「明日小道可不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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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帘居。
裴寂坐於院外凉亭内,望着桌案上冷掉的糕点,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
沈元柔真的很坏,裴寂不明白,他分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喜欢她了,可偏偏沈元柔要来招惹,等他满怀希望,重新燃起斗志,想要嫁给她时,却得知她要娶别人了。
沈元柔有太多选择了,裴寂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做,才能从众多男子中脱颖而出。
秋日有些冷,他只着了一件青白竹叶纹样的薄衫,不能很好的抵御风寒。
「公子,我们回去吧。」曲水劝道。
裴寂咬着唇瓣,想要抑制住将要溢出的难过,可眼前越来越模糊:「我不回去,曲水,为我带一坛酒来。」
「公子?」曲水为他擦了擦眼角,「公子怎麽哭了,您方才去哪儿了,叫曲水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