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身体彻底康复以前,我都没有办法保持曾经的状态。
如果有人拉着我,就像现在波本拉着我这样,的确能够减轻我的运动负担。
“今晚最後让你疯一次,出去之後,就老实回警察医院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
波本如是说,这种站在兄长辈上带着关切的教导口吻让我不爽得眼皮直跳。
“警察医院?噢……是你的同夥告诉你我之前在那边的吧?”
就是那个去跟目暮抢人叫风见的公安,怪不得当时在医院的时候,他一直在看我。
波本:“做了好事不被记得实在是有点让人心寒啊。”
“什麽鬼?”
“你以为那个赤井秀一会负责到底把你送到医院去吗?不过是个只会玩□□的家夥罢了。”提及莱伊的时候,波本的语气又变得充满了攻击性。
我已经十足地体会到了波本有多讨厌莱伊。
在摩天轮外,莱伊只是告诉了我之所以我和波本能够从冻库中脱困是因为他插手的缘故,因此我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会在警察医院醒来,也是莱伊的关系。
仔细回想起来,我的脑海中倒是零零碎碎地浮现出了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
冻库中那点标识着冷气运作的幽绿色信号灯後来好像灭了,在一声枪响之後。
已经思维定势的想法让我总以为当时脱困一定是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门,但直到现在我才逐渐想起了,好像那扇门直到最後都是紧闭着的。
是有人破坏了换气系统。
老旧的设施在换气系统骤然停止工作之时发生了连锁反应,通风管道似乎有什麽塌陷了下来,而当时我与波本做搜查时所见到的有着铁丝网的通口,因为坍塌时的震动而松动了。
人会为了保护自己而本能地封存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
那时候的我已经被冻得几乎失去了意识,连骨头都要被冻碎的寒冷记忆带给我的只有无限的恐惧。
即便我真的忘记了什麽,刻进身体里的痛苦也会本能地阻止着我去回想。
虽然,我现在都想起来了——
当时是波本抱着我从通风管道撤离的。
难怪在撞进他怀里被他环住的时候,我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仰头看向了跑在自己斜前方的波本的侧脸,他蹙着眉毛的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也许是因为提及了莱伊的厌恶,也或许是因为不满于我把救了自己的人当成莱伊。
“你在邀功吗?”
刻意向我强调了我在警察医院的事与莱伊无关,甚至还装模作样委屈巴巴地控诉我不记得他在心寒。
“是啊,我在邀功啊。”波本承认得爽快,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在对上我的视线时,他望向我的眸光突然又变得柔和了些许,“好歹北野小姐也把我当做救命恩人而不是像个仇人一样针锋相对。”
他要是自己不说我可能真的会想不起来是他把我从冻库里抱出来。
可救人是救人的事,立场不同又是另一码事。
我对波本针锋相对并不是因为我不懂得感激救命恩人(虽然我才刚刚知道),只是因为我是组织的茱莉普,而他是公安的卧底。
我思考着这些问题缄默了许久,但至始至终我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
“为什麽?”我突然这麽问出口。
“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要做到那样的地步……来救我?”
我记得波本当时自己的状态也很不好,带着已经完全失去行动力的我,很有可能逃不出去,可他还是那麽做了。
这就是我最不能理解的点,从一开始波本对我的态度上我就不能理解的点。
“你根本没有必要救我,如果直接把我丢在那里,就永远不会有人会去揭露你是卧底的事,那个时候就让我永远地闭嘴,不是很好吗?所以为什麽?”
“因为……”波本说了个开头,把这个词语的尾音拖得很长,停顿住的时候,他弯了弯眼睛,“我不想晚上往天上看的时候少一颗星星啊。”
我愣了愣,本来还没听明白他在说什麽,直到我反应过来“星星”的发音为什麽那麽熟悉之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