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明手中扣着的袖箭还未放下,隔着弓弦蔑向人“难怪你亲哥要杀你,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说罢又在心里嘀咕道:邈千重还真是瞎了眼,怎麽就看上这麽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他可是褚韫玉的亲弟弟,虽然长得不像,但骨子里是一样的疯狂偏执。
他们褚家就没一个正常人。
“你救我必然有所图,想要我做什麽?”褚实冷着脸看人,虽然伤痕累累,但站的依旧笔直,气势更是不输人。
“洗个澡换身衣服。”苏子明上了马,拉过缰绳道“别叫他看见你现在的模样。”
褚实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时苏子明已经骑马走了,他朝那人远去的背影喊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是想要得到他的云家军还是想利用他牵制邈千重,还是说想要他所知道的那些秘密。。。。。。。。。
苏子明离去的背影停了一瞬,他缓缓回眸,冷漠的目光如同实质,戳的褚实有些後背发凉。
正如初见一样,苏子明的目光威压的他有些招架不住。
但他不会想上次一样落荒而逃似的错过目光,而是将腰挺得更直,对视的目光更加坚定。
“我欠你一个人情,但不是欠晟朝的人情,东山再起的事我不会帮你。”
蔑过来的目光变得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因为苏子明看他的眼神俨然是在看一个傻子的眼神。
“苏子明你别太过分了!”那眼神过于轻蔑,激的褚实恼羞成怒,直接生了杀意。
“这话应当本王来说。”苏子明声音淡然道“别拿你的小心思来猜测本王的用意,既然你非要还这个人情,就替本王哄他开心,至于其他的。”
苏子明转过眸去,就算只留一个後脑勺给他,上面也写着你不配为我做事这几个字。
邈千重是在半路上迎到人的,俩人对视第一眼竟然谁也没认出谁来。
褚实午夜梦回时总能梦见与邈千重的重逢,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看到顶盔掼甲,统领铁军的邈千重。
战马扬蹄嘶吼,头盔下传出了沉闷轻松的笑声,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盔甲晒成了几近炽白的亮银色,长枪在头顶挽过枪花,他撑着马背纵身一跃落在他的面前。
这场景是他喝了多少白裳都无法幻想出来的。
邈千重没认出人来的原因与少年外貌的成长没什麽关系,主要是这孩子的形象忒惨烈了些,穿的破破烂烂也就罢了,糊了一身的血,头发炸成了鸡毛,脸上黢黑,几处稍微干净的地方青一块肿一块,嘴角更是干的起皮,他撑着个烂木头当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在难民堆里,若不是邈千重事先知道云苓的存在,怕就是脸贴脸挨个看,也认不出这要饭花子就是自己惦记了这麽久的兄弟。
牛赫灵对云家军早有所闻,也知道云家军的当家是个不得年纪的少年,但当邈千重亲自将人送来时她还是怔了几瞬,表面上与云苓想谈甚好,一扭脸就派人去风音阁调查云苓,他们这些难民老的老,伤的伤,到了铁枪军的地盘身子已经强撑到了极限,就是被丢出去也是喂野兽的下场,牛赫灵只能安排他们在营中修养。
其他人自然是有兵将监视,至于云苓,他出身非同一般,现又是云家军的主将自然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被监视,但又不能不留他在营中小住。
牛赫灵正纠结时邈千重突然主动跳了出来。
“与你同帐?”
牛赫灵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头疼“你怕不是忘了,你帐子里可是已经有了一位。”
再添人那帐子可就真成大车店了。
“小苓子是我兄弟,我不罩着他像话吗!”邈千重说“实在睡不下就让那秃头打地铺去!”
牛赫灵“。。。。。。。。。。。”
邈千重争取了许久终于为云苓争取到了半张床,至于应机,住处不变,但牛赫灵贴心的让人送来一张新榻,还特意在上面刻了经文,生怕应机一时想不开恼的离营出走。
毕竟应机许诺的辎重还没完全送来,他现在可是牛赫灵跟前最重要的人物。
好在和尚心宽,一没恼二不气,甚至还把自己那床新制的软被给了云苓,大方的让邈千重意外又惊喜,和尚又是把脉又是施针,忙前忙後的为云苓诊治,邈千重对他心里的那点膈应也因此散了不少。
天色将黑,邈千重必须出营例行巡夜,他嘱咐和尚好生照顾重伤的云苓,和尚也是一口应下,但就在他出帐子的瞬间,笑了一整天的和尚慢慢的沉下了脸,反手一指戳在重伤的云苓身上。
动作狠戾迅速,别说云苓重伤在身,就是毫发无伤,也不可能从他这一指头下讨得一点好来。
云苓脸色大变“你想做什麽?”
应机戳的是他的死穴。
“小公子明明是褚韫玉的亲兄弟,可为何体内却有满羯血统。”
和尚面色肃穆,眉眼褪去了慈善,紧绷间透出了任何人都没见过的阴沉,似乎只要云苓回答可疑,他便会一指头送他去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