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微
“当年满羯借着叶门的改颜奇术送进皇都城一个人,仅凭他一人便搅弄了晟朝的风云,几百年的基业险些被他断送,若非那年国本受了重创,也不会有今日的灭顶之灾。”
应机指尖紧绷的发白,一双眸阴沉如黑墨,其中漫着谁也化不开的冰冷“晟朝灭了贫僧不恼,但满羯却与贫僧有私仇,这天下谁来做都成,唯独不能与你们满羯儿郎,小郎君,实话告诉贫僧,你到底是满羯哪一支的後人。”
“是满族白鹿部还是羯族苍狼部?”应机的声音如讲经时一样温和,但那双眸却阴沉的如同实质。
“别想哄骗贫僧。”应机擡指在自己眼前虚点了下,笃定道“就在你进帐的时候,贫僧看到了你真正的瞳色。”
金色的,某一瞬间像蛇眸。
云苓的小命全在别人的一指头下,他从最初的震惊到後来的释然,面色依旧惨白,但没多少惊慌。
“满羯欠了你什麽?”云苓说“很少有出家人会有你这麽浓的杀气,当年他们一定很过分。”
“当然过分。”
应机冷冷道“他们欠了贫僧两条人命。”
“我虽为满羯後人,但从未受他们辖制。”
应机一双眸紧绷如满弓,别说云苓撒谎,就是眼神飘一下怕是就会被他一指头戳去奈何桥。
云苓面色平静道“更何况我母亲早已身亡,即便满羯有所求,也轮不到我身上。”
这话听着在理但与应机来说却没什麽说服力。
“你母亲是蒍国献给厦国的公主,是一枚不被人看好的棋子,她这样的出身和身份本不可能做到皇後之位,而血统不纯的你更不可能受宠成为小东宫,若当年没有人在背後相助,你们娘俩活不过现在。”
应机言辞犀利道“更何况你一个被驱除出境,毫无所成的皇子,就是青天垂怜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之内拥有现在的实力,你敢说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背後无人相助?你的云家军到底是怎麽来的?”
云苓唇线紧绷,本就苍白的脸色在这一连串的追问下变得更加脆弱,他与和尚对视片刻,败下阵来似的黯然了眸光,低声说“我只知道我母亲不受母国的宠爱,她的出身我并不清楚,至于以前有什麽人保了她,又要她做了什麽,我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他母亲只是个不受宠的蒍国公主,直到褚韫玉将一份口供甩在他们娘俩面前,那时他才知道他母亲血统不纯,因母亲有满羯血统,所以他也有。
而且在他身上满羯人的特征更为明显一些,尤其那双眸,每每情绪激动时,他的眸色总会变成连他自己看了都会厌恶的金瞳。
应机冷笑道“你们娘俩相依为命十几年,她做了什麽,你丝毫不知?”
云苓“她能力有限,即便为满羯做过事情,也都是些无足轻重,谁都可替代的事,就算没她,您在意的那两位难道就真的能活下来吗?更何况,他们的死即便与满羯有关,也不见得持刀人只有满羯吧!”
虽然他很爱他的母亲,但隐约中他也猜到了一些事情,他的母亲当年并不是只参与了後宫争斗那麽简单,褚韫玉的那份口供上血迹淋淋,上面记录了一些旧年间三大营被人陷害的密事,其中便有满羯与中原内奸信件来往,暗中安排关卡放行,对于这些他的母亲似乎都插过手。
应机淡淡道“口齿还真是伶俐。”
如此便是默认了云苓所言不错。
“你的云家军又是怎麽来的,短短一年就有如此成就,背後相助之人实不简单。”
云苓神色坚定道“不能说。”
应机“在贫僧这里说与不说没什麽区别,不过是时间而已,让你说不过是找个由头放你一条命罢了。”
指尖抵着死穴,看似只是轻轻一点,但云苓却变了脸,应机冷漠道“不然就凭你这满羯的血脉,你以为贫僧会让你活下去?”
“你敢!哥哥他”
“就算他杀了贫僧也无法将你的魂从阴司里勾出来。”应机说“更何况,他压根不是贫僧的对手,贫僧虽然不能杀他,但却可以毁了他,你也不想害得他神志残缺,沦为一个任人玩弄的傻子吧?”
云苓脸色几变,最後咬牙道“他不是满羯人,也不会妨碍到你什麽,不说你我都好,若是说了,日後你我都麻烦。”
应机沉默片刻,道“那你告诉我,他助你成事,日後他的所求是什麽?”
“他要两样东西。”云苓终于松了口,说“褚韫玉的命,铁掌将军的遗体。”
应机眼眸微眯,淡笑间透出些不同寻常来“他要你找萧王的遗体?他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