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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第1页）

妞妞

“从我开始就有了。”

牛赫灵放下酒壶，撑着站起了身子，她道“铁衣王之前也没有女将军呢！她当年不也做了，而且做得比男人还要好。”

牛三“可她身後被人唾骂了十几年啊！”

活着时她是三大营的主将，晟朝的守界铁枪，死後却被晟朝百姓编歌谣嘲笑，笑她是个心比天高的女人。

“这世道可真怪！”牛赫灵看着飞入亭下的雪花，无可奈何的叹息道“外人怕了一辈子的战神，却在自己家里，被自己护在身後的亲人指点了一辈子。”

“想走就走吧！”

牛赫灵踩着台阶往下走，净白的雪破碎在她的铁靴下，她头也不回的说话，声音中透着轻飘的无所谓“我麾下本就容不得晟朝馀孽，如今话说开了，您大可自选去路。”

牛三听得後背生凉，声音陡然变尖“妞妞！”

“事成後我坐高堂，承世人所不能承受，担世人所不能重任，漫骂也好，质疑也罢，我一定会坐稳那个位置，把将军想要的天下还给他。”

牛赫灵微微侧眸，父女俩隔着风雪遥遥对视，雪光稠密，模糊了对方的身影。

牛三看到飞雪後的人突然身影一矮，慢慢的变成了小小一团。

那人跪了下来。

北风呼啸而来，裹挟着漫天大雪，那雪好似灌进了他的铁甲里，冷的他呼吸都打着颤，牛三热着眼眶看人，只瞧那星星一点的身影慢慢擡起，然後笔直的站在风雪中。

“若不成，我一人死，清明寒食不用人祭，定不会污了父亲您的忠臣清誉。”

“依老太爷的脾气，贫僧还以为将军今日会有场酣战。”

和尚拢着袖子站在树下，神态平静悠然，宛如佛子入世，目光中既有看破红尘的了然，也有几近无情的冷漠，若不是嘴角噙着一抹压都压不下去的笑，牛赫灵怕是会真心相信他说的话，以为俩人的相遇只是巧合，绝不是这和尚好事，偷摸跑来看热闹。

牛赫灵微微侧眸，目光往後一指，轻笑中隐隐透出一抹失落“我跟你想的一样。”

来之前她将铁枪擦拭的干净，又把随身携带的短刀又鐾了一遍，谁知道她那个亲爹竟然只动口不动手，让有备而来的她将准备好的家夥事又原封不动的背了回去。

牛赫灵擡眸看向灰蒙蒙的天，雪旋转着落下，冷冰冰的落在她面上，她微微歪头，融化了的雪水顺着她脸暇滑落，缓慢又快速的隐入她鬓角之中，她道“可惜了。”

这也许是她父女最後一次见面，不震天动地的厮杀一场，她总觉得缺点什麽。

就好像同她饮酒践行的那位不是她真正的父亲。

马嘶声冲破漫天雪色，在寂静的山中急促回荡，隐约中俩人都听到那破空鞭响，那一响犹如旱天雷，即便他们相隔甚远，也被这一鞭子震得耳膜生疼。

马蹄声眨眼远了，一路向东。

应机探头看了看，哎呦一声刻意的有些过分“老爷子迷路了。”

迷个屁路，摆明了她爹去了别家阵营。

牛赫灵没搭理人，甚至还在人背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应机转过眸时那人已经走远了，他秃头上顶着一小撮雪，看似平静却脚步生风的跟了过去。

“老爷子年纪大了，该收山养老才是。”应机没话找话的开了口，一双看淡尘世的眼眸中荡着一种想让人一拳打过去的清新脱俗的贱“即便闲不住也该待在自家人身边才是，要不贫僧出面，将老爷子请回来？”

依牛赫灵对他的了解，觉得他说的请，应该是将人一手刀打晕了拎回来才对。

或者比她想的还要流氓卑鄙。

应机“民间常道闺女是父亲的小棉袄，如今冬至，无棉袄御寒暖身，老爷子怕是要过的辛苦。”

牛赫灵被那句小棉袄刺激的额头青筋一跳，牙关差点都咬碎了，她铁青着脸的瞪了过去，和尚瞬间後退了十几步，雪地里连个重脚印都没有，轻飘的跟个幽魂。

应机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合适。

牛赫灵不像是牛三的小棉袄，倒像是漏风带掉毛的大氅，外人看着鲜亮，但穿着不暖，卖了也没人会买。

“阿重曾劝我不要与你过分亲近。”牛赫灵说“现在我懂了。”

邈千重在背後嘀咕应机的坏话不是一天两天了，起初牛赫灵只当邈千重任性妄为，与人不和，现在看来倒是冤枉了邈千重。

牛赫灵看了冤魂不散追过来的和尚，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