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若九王爷实在不愿怎麽办?”应机问“要不半道上贫僧帮你签了?”
反正那女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文书又有效,等战事一过,邈千重自己抱着孩子回江南,是福是祸他一人承担,省的两人一言不合,殃及无辜。
“不愿意就和离。”邈千重说“没有正妻的情况下,主家是可以自己攥写纳妾文书的。”
应机“。。。。。。。。。”
这话谁敢在靖王爷面前说。
这不纯纯的找死吗!
“将军!”
凄厉声倏然从外传来,邈千重眼皮子一跳只觉不好,擡脚便往外走,一人迎面撞来,摔倒的同时又猛地扑来,跪趴在他面前。
那是照顾风萧萧的小丫头。
丫头估计是被吓到了,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带着哭腔磕磕巴巴的说“姑娘。。。。姑娘摔了身子,就要生了!”
应机倒吸一口凉气,一颗心重重的沉了下来。
送子这趟苦差事,他怕是逃不掉了。
阳光从稀疏的云层中透出,暖橘色的光芒铺落在满园雪色中,檐下落了几滴雪水,穿堂风呜咽着掠过空寂的长廊,依旧郁葱但略显黯然的桂花树在风中摇落了一阵积雪,星星点点的碎雪随风而起旋转在冰冷的风中,待风声渐消,雪色悠悠落下,飘落在半开的窗台上,点缀一般,在朴素的灰色衣袖上亮着未曾消融的晶莹。
略微泛红的指尖探了过来,还不等触碰到那零星的剔透,那点碎雪立刻消失不见了,长指疑惑似的僵在半空中,指间轻拈了下,并没感到指尖有湿润的冰冷,衣袖上也没有雪化後该有的痕迹。
长指随着叹息声收了回来,将那藏蓝色镶着水滑貂毛的手炉拢入怀中。
这是他被绑架江南时身边带着的唯一东西。
准确来说是邈千重留在他身边唯一的东西。
往前推个一两年,这手炉便是个大街小巷最常见之物,但如今世道混乱,难民死尸随处可见,反倒是这小小手炉,有钱怕是都没处买去。
看在手炉的面上,他就当邈千重是有心待他,往日恩怨就此抵消,再也不提了。
至于邈千重将他囚在这方寸小屋的仇。。。。。。。。。
苏子明抱着手炉斜倚在窗口,目光平静的看过被寒色淹没的小院,最後落在了不远处的小青瓦上,风呜咽着从小青瓦上刮落了一阵阵白,将那点碎雪扬撒在角落里新挖的水曲上。
这是从外面引来的活水,依假山环绕,半隐没与灌木花丛间,苏子明又让人放了些鱼苗进去,他对此事很是上心,几乎是日日亲自喂养着,这几日北风卷席了整个江南,这一小片水曲自然也上了冻,结了一层薄冰。
浅浅一层,玲珑剔透,偶尔还能看到冰下慢悠悠的游过一尾鲜红。
苏子明将手炉笼进袖间,有些负气的想,虽然地方有些小,但景致还算不错,相比以前他将人关进大牢要好的多。
这麽一想,他觉得自己并不算是受了委屈,便打消了想要惩戒邈千重的念头。
只要人回来就好,有些账不算也罢。
廊下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动静大的都将檐上雪给震落了,苏子明探眸看去,远远的只见红豆被狼追似的跑了过来,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苏子明眸中微紧,目光在一处停了下来。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小子怀里似乎抱着一个孩子?
红豆自今早起来就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他心跳慌乱,眼皮子直抽抽,心里一直笼着一股说不上来的不安,一整天了,他草木皆兵,坐立不安,总觉得暴风雨将至,而他注定要遭雷劈。
就在傍晚将至,阳光难得冲破阴沉的云翳,将几缕珍贵的馀晖赏赐给险些被大雪封境的江南,不安了一整天的红豆看着眼前最後的人间盛景,那根紧绷欲裂的心弦像是得到了抚慰一样,慢慢的放松下来。
然而下一刻,他便看到两指厚的墙垣上倏地一下冒出个比雪色还要锃亮夺目的光头。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就走,不!是转身就跑。
无奈天不遂人愿,他刚转身就被人照背点了一指头,红豆被点了穴,除了眼珠子外哪里都动不得,和尚抱着个襁褓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擡手向他福了一礼,活佛似的冲他慈悲一笑。
“这两封信是殿下亲手所写,劳您辛苦转交与九王爷。”
应机在红豆杀人的眼神中将两封信小心翼翼的放进他胸口。
“还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