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
此人一看便知不是善类,尤其是目光漫不经心的看来之时,平静中透出了头狼才会有的凶狠和威压。
男子目光扫过出殡队伍,最後落在了应机身上“和尚,从哪里来的?”
他面上带着铁面具,说话的声音被面具挤压的有些沉闷。
应机合掌行了一礼,声音冷静道“外乡而来,此来只为亲人出殡。”
男子目光看向那口黑漆漆的大棺材,玩似的捏着手里的马鞭“只有战死的人才会用黑漆棺材,里面躺着的是谁的兵?”
“铁枪军。”应机回道“牛赫灵,牛将军的兵。”
“呦!居然是牛将军的兵,那这个面子咱们得给。”
应机“多谢大当家高擡贵手。”
“好说好说。”男人翻身下马,闲庭信步犹如在自家小院散心“我们龙头山有龙头山的规矩,有三抢两放,抢天抢地抢衆生,喜穷二事皆不碰。”
他驻足与棺材前,擡指便敲了敲棺身,嚣张的没有半点忌讳“白事也不是不让过,再加上这位又是铁枪军的兵,咱们少收些买路钱就是了。”
应机眉头微紧,下意识的看向车厢。
以他对苏子明的了解,是万不能忍受如此羞辱,一怒之下怕是要出大事。
男人擡手打了个响指,下巴微擡,目光随意往前一指,声音轻佻慵懒“开棺,取宝!”
应机面色一沉,当即喝道“放肆!”
男子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一转身踩架上车,擡手就掀开了棉帘。
山顶无声的落下些许碎雪,莹莹一点净白随北风而去,飞旋着撞在了扬起的丧幡上,碎雪顺幡布而落,飘落马车顶盖,连同顶盖上的积雪一同滑落,在两人之间下了一场如柳絮般轻盈细小的雪景。
男子还僵着掀棉帘的动作,一双眼已然楞在那。
苏子明怀抱灵位,神情冷漠的看了过去,但当透过面具看到那双眼眸时,他几乎瞬间红了眼圈。
狰狞的铁面具下挑着一双熟悉的丹凤眼,眸中的贪和欲浓烈如实质,死死的罩在苏子明身上。
如同饿狼看到了猎物。
苏子明已经很久没面对这麽炽热的目光,以至于反应过来时後背的悚然感还在,而他已经不受控的伸出了手,指尖颤抖着伸向那副铁面具。
直到对方指尖的温度从面具上透来时男子才恍然回过神来,向後躲的同时一把攥过那腕骨,大力之下将人扯得向前一摔,几乎是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男子眸中一惊一愣,似乎也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孱弱,细细一看这人瘦的简直不像话,尤其是那腕骨,苍白纤细,似乎只要他稍使力气,便能将其轻易捏碎。
“你。。。。。。。”男子有些局促的松了手,慌乱小心的将人扶起,见人没事後才松了一口气“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能如此赢弱不堪!”
男子一改方才的痴恋目光,看向苏子明的眼神满是嫌弃。
“给他们留下一半的钱财过日子。”男子转眸看向正在撬棺材的一衆小弟,甚至还嘱咐他们手脚利落些,别给人家的棺材撬坏了。
方才拿刀拍应机的那位小弟又凑了过来,没等张嘴说话就被老大一巴掌拍在後脑勺上。
“你怎麽探的路!还小寡妇,公母不分了是吧!”
男子一手掀着棉帘,一手拽着小弟的耳朵,将人揪的嗷嗷直叫“看看看看!这哪儿有小寡妇!你不光是饿昏了头,还瞎了眼!”
男人骂骂咧咧将小弟一顿训斥,跳下马车时棺材已经被撬开来,小弟们满眼激动的凑了过去,只见偌大的棺材里只简单的放了一身衣物,至于陪葬宝贝,只有一个不怎麽值钱的枕头,还有一个成色相当劣质的玉佩。
一衆小弟当即面色一颓,不快的喊道“大哥,这什麽也没有啊!”
男子凑过去一瞧当真什麽也没有,气不打一处来的他转身就是一脚,将那耳朵被揪的通红的小弟整个踹飞了出去。
“你个瞎眼的猴姜竟敢谎报军情,老子辛苦下趟山,钱钱没有,人人没有,你害的老子白跑一趟!”
男子目光凶狠的在队伍里迅速扫了一眼,所有人都恨不得把穷字刻脑门上给他看,目光溜达了一圈他只得翻身上马,临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当着衆人的面扔进了车厢里。
“拿钱去吃顿好的。”男子拽过缰绳将马头调转,冷哼道“兵荒马乱死个男人算什麽,又不是死了爹,没了不会再找啊!死心眼。。。。。。。”
山贼纷纷上马撤退,衆人见状自是松了一口气,就在应机感叹这批山贼有江湖道义时,绵帘突然被人从里一把掀开,苏子明站在马车前庭,迎着北风高声喊道“站住!”
山贼头应声勒马,他身後那浩浩荡荡的小弟也跟着一同停了下来。
所有眼睛疑惑的看向苏子明,包括和尚应机。
九王爷这发的是什麽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