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
苏子明眼前逐渐发黑,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自己伸出了手,苍白的指尖划过面具边缘,在男子未曾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把扯下他的面具。
胭脂痣在眼角下艳着鲜亮的红,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的眼中。
同那年盛夏他惊鸿一见时一模一样。
甚至更明艳与那次初见。
苍白冰凉的指尖虚落在少年眼下,没什麽力道的触碰在那点胭脂痣上,就在少年惊悚的发现自己面具掉落的同时,那冰凉的触感猛然从脸暇坠落,无力的垂在丧袍上。
猴姜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被老大扔出去的人“老。。。。老大”
“不许看我!”少年嘶声怒吼,几乎是整个人扑了出去,一把抓住那险些顺着山路滚落的铁面具。
猴姜被吼得低下了头,没瞧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少年半张脸明艳俊朗,另外半张却布满殷紫色,鱼鳞状的瘢痕,丑陋和俊俏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组合奇怪又诡异,让人见之生厌,怎麽看都觉毛骨悚然。
少年几乎是将铁面具捂在脸上,铁质的材料坚硬锋利,险些戳瞎了他的眼。
他好似刚经历过一场大难,僵着跪地戴面具的姿势,肩膀无力的塌垂着,过了好一阵才缓缓直起肩膀,气场压抑的站起身来。
丹凤眼似浸了血,猩红阴森的落在猴姜身上,看的人後背生寒。
“死了?”
猴姜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没。。。。”
“绑了!”少年语气冰冷,踩着雪走向自己的战马“我要亲自带他跑马。”
苏子明是被疼醒的,未曾睁眼便闻到了那浓郁的血腥气,稍微一动,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如暴风雨肆虐林木,从指尖到百骸疼的钻心又清晰。
这感觉就像是全身的骨头都碎了般。
苏子明闭目缓和好一阵才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血淋淋的手,绳子已经被将皮肉磨得绽开,鲜血将绳子浸染的猩红发黑,向外翻开的肉皮中隐约透出一点骨头的森白。
苏子明目光模糊的向四周看去,他被人扔在了放杂物的山洞里,这里阴冷潮湿,还正是风口处,时不时会有北风裹挟着碎雪砸落在他身上。
洞中昏沉的不分昼夜,苏子明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唯一清楚的一点是,不管叶末爻到底是不是邈千重,他想杀自己的心是真的。
他甚至怀疑自己被扔在这的本意就是有人想将自己活活冻死。
流血过多体力不支的他很快又陷入一片昏沉中,他昏去醒来不知多少次,有时是被疼醒的,有时是被冻醒的,眼前的场景也是越来越模糊,有时候他甚至都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濒死前的幻想还是正在发生的现实。
後来他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随後便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放入了温暖的软榻上,那人解开了他手腕上的绳索,动作温柔小心,使他没感到一丝疼痛,熟悉的叹息声越过了浑噩的意识,清晰的落在他耳边。
他冥冥中似乎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他拼尽全力想睁开眼看一看,无奈困意如山倒,他的意识越发无法自控,就连挣扎也略显无力。
就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有人持起了他的手,带着他的指尖落在那温热的脸庞上,指下触感微妙且清晰,尤其是那眼角下的胭脂痣。
明艳中透出了热,烫的他指尖发颤。
“死了?”叶末爻神色平静,却在坐起身时膝盖不小心碰到了案几,打翻了一瓯刚温好的美酒。
“都硬了!就是不死也难活了。”
猴姜急的脸色煞白,忙将责任推卸给别人“都怪大虫那懒货,明明同他说了半夜会起北风,让他将肉票带去帐里,结果这孙子偷懒,蒙头睡到天亮,兄弟们巡逻时才发现洞里飘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人就埋在那雪堆里头,眼看只剩”
没等说完叶末爻已经掀翻案几跑了出去。
山洞外围了一圈的人,叶末爻拨开人群闯进洞去,发现那肉票竟还躺在雪窝里,周围看热闹的不少,但没一个长脑子将人拉出来的,甚至还有人抱了草席进来,也不知是瞎了还是没脑子,全然看不见叶末爻那沉的快要杀人的脸,凑到跟前就问他一会人埋哪儿。
结果就是被大当家一脚踹飞了出去。
“还他妈愣着,财神爷要是死了,你们都得给他陪葬!”叶末爻怒道“还不快将人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