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退兵不但军师可安然无恙,那些跟随他们而来的小兵自然也能讨回一条命来,继续攻寨无疑是拿命厮杀,江南驻留军兵力有限,一旦死伤过重,别说叶末爻,那些蛰伏在暗处的其他势力怕是也会趁机强占江南。
江南一失,牛赫灵领地的後方便完全没了屏障。
这个後果绝不是他与疾如风俩人能承担的了的。
“将军!”忍冬恳切道“现在退还来得及!”
那人神色不明的安坐在马上,火光映在那金甲红袍上,在盔甲上反射出冷冷的金光,红袍随风扬在身後,鼓动在炽热的烈焰上空,那抹鲜红竟比火焰还要鲜艳耀眼,硬生生的将翻腾的烈焰压制的黯然失色。
他明明与忍冬年纪相仿,但身上却早已没了忍冬那少年的青涩感,身骨已经完全长开成了大人的模样,神态更是比历经风雨的成年人要严肃阴沉些,偶尔眉头紧锁,面上会毫不掩饰的闪过阴戾之气。
就是不知道他双目到底有什麽隐疾,终年用一条宝蓝色的眼纱遮目,从未有人见过他拿下眼纱,就是一手将他提拔到副将位置的牛赫灵也不晓得他带眼纱的真正原因。
“让开!”
疾如风背後燃着通天火光,他似从烈焰中走出的阎罗,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即便铁枪军的哀嚎声清晰的响在混乱中,也无法使他动摇一丝恻隐。
忍冬的军职毕竟低他一等,帐下兵马也不如疾如风的多,他自知用强拦不住人,只能好言相劝。
“意气用事只能坏了将军大事,江南领地与将军来说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道,一旦你我惨败此处,别说然後没脸去主帐前请罪,就是追随你攻寨枉死的这些兄弟,你要怎麽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知道你心急军师的安危。”忍冬道“即便现在没有音信,也不代表他就真的出了事,万一他与叶末爻相谈甚欢,此刻你举兵攻寨,你置他于何地?万一叶末爻起了杀心,军师和王爷可就都性命危矣。”
忍冬不管怎麽劝说,疾如风始终没有退兵的意思,静默了片刻,冷冷开口,一句让开彻底让忍冬失去了希望。
铁枪震在长夜中,乌黑的枪身透出了冷冷的光,忍冬持枪沉声道:
“我若不让,你待我何?”
疾如风没有说话,金甲微侧,别在腰後的三板斧在熊熊火光中露出了寒色锋芒。
长斧破空砍落,弯月似的刃口被火焰烧燎的通红,忍冬知道疾如风的手段和能力,面对这劈山似的一击重砍自然是不敢硬接,铁枪像是抹了油的活鱼从斧头下溜滑了出去,让这奋力一劈落了个空。
他躲得甚好,但那两人方能合抱的起来的树就倒了大霉,被疾如风一板斧砍在了树干上,粗壮的树干登时被破开了一道大口子,烧的通红的斧刃在树干中劈落了阵火星子,几乎是瞬间,那道裂口中便冒出了黑烟,大树自下往上的自焚了起来。
忍冬看着大树上的砍痕,脖子上突地一下窜过了一阵凉意。
疾如风当真是急了,居然下的是死手。
没等他从复杂的情绪中缓和过来,馀光突然瞄到一抹锋利的炽热向他面门剁了过来,铁枪几乎是下意识的拨了出去,一枪撞偏了那斧头。
铁器相撞发出了惊心的声响,火星子从利刃下迸溅而出,砸落在对方的盔甲上,忍冬此刻是一点也不敢走神,长枪似游龙挥舞,枪头像是黏住了疾如风的板斧,见招拆招,借力打力,像个纠缠不休的无赖,将对方缠的怒火中烧,但那板斧就是劈落的再厉害,也逃不开忍冬的铁枪纠缠。
“你我对放毫无益处!”忍冬所有精神系数紧绷,生怕走一点神就被这疯子一斧头砍在了身上“你若实在担心军师,我愿只身去往寨门,一探军师安危。”
疾如风双手攥紧了铁枪,就着兵器相抵的姿势,将人猛地向後推去。
当忍冬脚下踩空时,他那刻一直悬着的心立刻沉个底掉。
三板斧上馀温已散,刃口恢复了雪亮的寒色,在混乱的长夜中似一弯睥睨世人的冷冷小月。
疾如风站在深坑边缘,隔着眼纱与他对望,他将斧头慢慢的插回腰间,动作慢的像是松了口气。
“兄弟别怪我,你生性老实本分,不是那叶末爻的对手。”
宝蓝色的眼纱轻扬在充斥着火光的长夜中,那抹蓝比平时看到的更加鲜明冷肃“更何况叶末爻是我认定的对手,除了我外,并不希望有其他人与他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