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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第1页）

春色

“快去请大夫！”空伯将袖子捋到了胳膊肘，一擡手，小臂上的肌肉线条当即突显出来“你儿媳妇要不行了！”

何老四被银子砸的眼前一片黑雾，他都没等那黑雾散去，摸索着跳下床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慌忙又跑回来手忙脚乱的将鞋子蹬上，正当他跳着脚穿鞋时，那被银子砸肿的脑瓜子突然清醒了过来，自然也想起了他那儿媳妇是谁。

“九王爷不行了？”何老四脸色比银子还要煞白“是谁伤了他？是哪一派的王八蛋！老子非活剥”

“是你儿子！”

空伯指挥着红豆将人往何老四屋里擡，头也不回的说“赶紧去请大夫吧！等人再烧抽抽了，就擎等着你儿子借题发挥没事找事了！”

“冤家！真他妈的一对冤家！”何老四趿着鞋就往外跑，连自己左右脚穿反了都没发现。

空伯轻车熟路的去摸那床头缝，一模一个空，这时他才猛地想起何老四已经戒酒了。

“早不戒晚不戒，偏这阵子把酒戒了！”空伯擡脚就往外跑，临走时嘱咐红豆别慌，赶紧去劈柴烧热水，自己去邻居家借点酒回来。

空伯翻墙去的邻居家，说是解酒实则是没跟主人家打招呼就擅自拿了一坛，不怨他没礼数，而是这天刚蒙亮，谁家正常人会跟他似的天天跟鸡比早起。

翻墙回来时红豆已经劈好了柴，一边抹眼泪一边拉风箱烧竈。

“大当家的变了心了，要将我们爷赶下堂去休了。”

红豆往竈下塞着柴火，隔着扇门跟空伯告状“我们爷为了保大当家的平安，费尽心思弄了条开了光的结绳，连顿饱饭都来不及吃，日夜兼程赶去的皇都城，刚一照面就见大当家与旁人行酒作乐，爷见他实在喜欢那小子，就提议要给他收房，谁知道大当家直接要休妻再娶，还动手打了我们爷，您不信大可看看爷的後颈，那手刀印子到现在还没散干净呢！”

空伯将那早就失去意识的人翻了过来，惨白的後勃颈上果然斜着一道手刀印。

人证物证俱在，但这话怎麽听都有些扯淡。

若里面的角色换换位，说苏子明要休妻再娶，邈千重死缠烂打然後被人一手刀敲晕过去扔出了皇都城，即便没有人证物证，空伯也会深信不疑。

“也不知道大当家都跟爷说了什麽重话，自爷醒过来後整个人就傻了，成天失魂落魄的僵坐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茶茶不喝，饭饭不吃，整个人就跟那没了魂似的，前两天尚且能扛得住，後来便一睡不起，像是要将自己活活饿死一样，昨晚上又淋了场雨，一早就起了烧了。。。。。。。。呜呜呜”

空伯给苏子明擦着酒降温，被那小子哭的心里直烦，但人家主仆俩到底是真感情，自己也不好呵斥他闭嘴，正想揪两块棉花下来堵耳朵，馀光人影一闪就看见何老四回来了，他手提药箱，肩抗一人，跟被狼追似的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不用问也知道，他准是嫌老大夫走得慢，打劫似的将人给扛了回来，瞧老大夫身上穿的衣服，没准那人还是刚从被窝里薅出来的。

“九王爷怎麽了？”何老四进院第一看就看到哭的伤心的红豆，自然而然的就给曲解了“我来迟了。。。。。。。。。。”

“迟你个头啊！”空伯一嗓子吼了出来“还不快请大夫进来！”

何老四眸中那还没来得及浮起的水汽登时散了个干净，扛着人拔腿就跑，路过时还气不过的踹了红豆一脚。

“哭哭哭！好好的福气都让你给哭没了！大清早的找晦气！”

红豆被踹的就地滚了两圈，爬起来後老老实实的烧他的竈，就是伤心也不敢哭出来，实在忍不住想抽泣还得探头往屋里看看，生怕被人听到了再出来给他一脚。

蒙蒙细雨打落在小青瓦上，顺着瓦楞缝隙缓缓流淌，似断了线的珠子滴答滴答的落在早起的晨雾中。

风过水面而来，掀起一股湿冷冷的水汽，雾中隐约传来长杆轻磕在磐石上的清脆声，还有乌篷船下水波荡起的细微声响。

苏子明脸色苍白的坐在榻上，背靠堆起的软枕，目光黯然空洞的看向窗外，隔着茫茫浓雾看对岸人影杂沓，往来如织，吴侬细语的叫卖声中偶尔夹杂了一两句浓厚的外乡口音。

自中原沦陷後百姓四处逃生，因铁枪军的和实力，凡是挂了铁枪军旌旗的地方在百姓眼里等同于是挂了免死金牌的福天宝地。

逃难的多了，江南地界上的口音也就跟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