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场
滇酹和邈千重以及一些老将几乎同时听出了弦外音,目光一擡纷纷看向正在说话的牛赫灵。
邈千重道:“姐姐的意思是让他们从里面乱起来?”
牛赫灵认同似的眨了下眼睛,目光一转落在滇酹身上,滇酹若有所思的犹豫了会,说:“方法好,但没由头啊!”
秦家军不是乱臣贼子,也没做欺民霸权的事,他善待难民百姓,礼贤下士,将这块苦寒贫瘠之处打理的井井有条,粮有丰裕,虽然他行事低调不为外界所知,但在北境之中,他秦崧的名字就是雷火不伤的定海神针。
想要断了这根神针,简直是妄谈。
“盛世杀人灭族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乱世就更容易了。”牛赫灵看过帐内人的神情,问:“如果是滇将军,您会怎麽做?”
滇酹总觉得牛赫灵那句杀人灭族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有些话中有话,但一时间也想不出她话中的含义,沉默片刻後说:“如果是我,就拿他的出身做由。”
秦艽当年抗拒皇权,执意娶了羯族女为妻,以此犯下皇族大忌,後来北境判断有误,导致城门失守,虽然秦艽力挽狂澜,保住了北境,但大败一事仍被皇族揪着不放,再加上有人设计诬陷,秦家连坐,族中无人生还。
秦艽一死,秦家军就此败落,北境军权几度被旁人掌控,虽是勉强能守住北境,但却是中原四境中防御战斗最弱,也是最不堪一提的领域。
“若倒退个几年,这个由头足以让秦家军瓦解。”牛赫灵眉间微沉,指间若有所思的拈着,说:“但乱世已成,出身反倒没这麽重要,而且若以此为由反倒是坐实了他是秦艽之子的身份,别人会不会反我不知道,但那些曾经追随过秦艽的老将一定会更加不竭馀力的拥护他们的少将军。”
如此一来秦家军的心便更齐了。
邈千重说:“秦家军里既然聚集的都是高才,那为什麽我们不拿这些高才来设计呢?”
牛赫灵目光一擡,示意他说下去。
“真正有才之人咱们做不了文章,但那些恃才傲物,急求一展宏图的却可以拿来做大文章。”
邈千重说“再加上秦家军贤才衆多,他们就是想出头也得排队来,如此情景,只要我们稍稍收买挑拨,便能让那些贤才因意见不同而吵闹起来,有骨气的自是固执己见不肯低头,更有甚者会一怒之下离开秦家军,只要有人离营,秦家军便会伤了元气,而我们也能旁敲侧击,通过那个离开的贤才了解秦家军如今的实力,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计双赢。”滇酹说:“副将好计谋。”
牛赫灵也点头说:“暂且这麽行事,成与不成都要耗一耗他秦家军的和气。”
满帐皆是同意,只有滇酹目光微沉,笑意浅然。
方才牛赫灵说暂且,也就是说她手里有个大招未出,不晓得是因时机不成熟还是另有谋算。
秦家军的实力让他都觉得棘手,若真被牛赫灵破了城,那他可就得认真的想想自己的以後了。
“读书人最难相处,稍有军功或是小有名气的更是不好相与。”
老阎魔躺在摇椅上,怯意的翘着那双小短腿,悠哒哒的说“让他们闹去,闹到最後能留下的才是真正有用的。”
秦崧站在一旁的树荫下,阳光透过枝丫斑驳的落在他的铁甲上,过了好一会才听他说“若是寻常走便走了,但如今兵临城下,但凡有一人从北境出去,我们营中的情况怕是会泄露出去,牛赫灵,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了解我方军情的机会的。”
“她自然是不会放过。”老阎魔双手交叠枕在脑後,身下摇椅发出了悠哉的吱呀声“但她心里也明白,就算从北境走出一万个人,那也是留不住的浮萍,墙头草罢了,这些人说出来的话她只能半信半疑。况且失去这些谋士算什麽,你帐下军师几十人,还抵不过这些走掉的平庸之辈?你呀!担心错了方向!”
秦崧目光微擡,疑惑的看向老阎魔“小辈不懂,还请前辈指点。”
“牛赫灵是个什麽人,那可是个心思缜密,有勇有谋的大将,她若出手必然是一击即中,北境不死也得大伤,像这种挑拨谋士内讧的小手段怕不是出自她之手,应当是一些有小聪明的小兵的提议,她之所以能同意怕也只是权宜之计,或者,只是借此来当障眼法,她真正的算计绝对不止如此。”
老阎魔说:“虽然我也猜不出她的阴谋是什麽,但你千万要小心,找人盯死了铁枪军,一旦有风吹草动,你必须严谨对待,宁可猜错她的意图也不能轻心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