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叉着腰站在高处,看热闹似的看向牛家父女,一双眉拧过来扭过去,嘴都快裂到了耳根了:“啧啧啧!当真是父慈女孝,这还真下得去手,哎呦呦呦!当爹的怎麽能这麽打亲闺女,呀呀呀呀!亲闺女怎麽能对爹这麽狠,这窝心脚踹的。。。。哎呀!哎呀呀呀!这爷俩当真是下死手了啊!”
就是今儿出门急没带酒,要是带上二两小酒,再看着这难得的一景,那可真是人间一大痛快啊!
老夏伸着懒腰,扭头去看身後的小土坑,坑里静静的躺着一人,那人被揍得满脸乌青,口中身上皆是血污,铁甲也被利刃破开了一道长口子,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腹,破开的铁甲中能看到绽开的皮肉,鲜血汩汩往外冒,在身下汇聚了一小滩血水。
那伤势和出血量何止是吓人,就算他是罪无可赦的大恶,也不该有这样凄惨的下场。
老夏跳下了土坑,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擡起小短腿就朝那人腿弯处踢了几脚:“爷们!还能起来玩吗?”
坑里静悄悄的,只有血泊荡出了几圈涟漪。
“嘶!”老夏迈着小短腿围着人转了圈,自言自语的说道:“不会真死了吧?”
他提着斩马刀转身便走,脚下不过两步突然就转过身来,斩马刀在热浪中猛地砍过,冰冷的寒白映落在那人苍白的面上。
锋刃停在他喉咙上,相隔不一指。
那人一动不动,静的似乎连气息都已经没了。
“真死了?”老夏手腕一沉,将斩马刀插入土缝中,拉过邈千重的手腕伸指搭在他腕上。
就在他感受到那强而有力的脉搏的一霎那间,上一刻还苍白无力的手腕突然就翻了过来,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的像是铁手一般,老夏心里登时就是一沉,下一刻便看那兔崽子睁开了眸,冲他呲出了一个鼻青脸肿的奸笑。
“兔崽子!”
邈千重一手攥过老夏的腕,一手抓向他的肩胛,借力从血泊里跳起,将那胳膊往他身後一拧,按着老夏的後脑勺就把人往地上砸。
鲜血混着泥土混浊的不忍直视,气味也不太好,又腥又臭,老夏一张脸被按进了血泊中,咕噜噜喝了几口污血,啃了一嘴的泥沙。
那兔崽子当真是下了死手,凶狠的有些想将人活活溺死在这污血里。
老夏像条落网的大鱼在血泊中死命的挣扎着,无数次擡起了身子,又无数次被好大儿按了下去,一头扎进混浊的泥浆中。
“咕噜噜噜。。。。兔崽。。。。咕噜噜噜。。。”
“爹,你可不要怪我!且不说战场无父子,就说方才,你对我好像也是往死里整啊!”
邈千重狰狞着一张青紫叠加的脸,一手拧着老夏的胳膊,一手按着他後脑勺往地上咣咣的砸,别说老夏这把老骨头,他就是生了一副铜头铁脑,这会子怕也要裂了缝,淌了浆。
“夏爷莫慌,我来救你!”
邈千重砸的正起劲,身後突然传来一声高呼,没等他转眸去看,馀光突然觑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他身边掠过,冲向北境的阵营。
俩小子一照面俩人都楞了,人是楞了,但手里却没闲着,铁枪挑拨开迎面而来的斩马刀,忍冬攥着枪尾,一个巧劲横扫了过去,斩马刀护在大蓟胸前,他双腿夹着马腹,整个人猛地向後躺去,就在铁枪从他眼前扫过之时,他大喝一声,起身的同时一刀斜砍了过去。
邈千重收回目光,按着他老爹的头还想咣咣的撞地,就在这时头顶突然就落下一道山似的巨大阴影。
他擡头时小蓟已经举起了斩马刀,气势凶猛的向他砍了下来。
砰的一声尘土飞扬,血花四溅。
邈千重滚下斜坡,胸前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铁甲的破损处汩汩往外流淌,他倒吸一口冷气,青筋在额头暴跳,人在地上半跪着,一时间无法动弹。
老夏顶着一头泥浆血污从小坑里爬出来,呸呸两声吐出了血沫子,将脸一抹,颤着手指着邈千重喊得咬牙切齿。
“砍死他!给老子砍死他!”
小蓟看着一身血的邈千重,神色明显有些犹豫,直到老夏踹了他一脚,骂道:“你是北境的将,他是牛家的兵,你不砍他你砍谁!犹豫个屁啊!给老子上!砍不死他也要剁下他一只手回来!”
小蓟是被老夏踹出来的,但提刀冲向邈千重却是自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