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麽可怕的。
她有忠臣良将,谋臣帝师,这份大业她担的住,也担得起。
吾皇万岁万万岁的高呼声从身後传来,衆人齐声拜贺,呼声震天,随着那悠长的钟声荡在苍穹之中。
天授帝身着龙袍,手捧国玺,步步坚定,走在耀眼灼目的玉阶上,走向属于她的权利和时代。
“长安啊。。。。。。。。。”老夏摇着蒲扇躺在树荫下乘凉,摇椅随着翘起的小短腿在他身下咯吱咯吱的响着,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後,惬意的眯着眼睛说:“嗯。。。。这国号选的好啊!”
牛三盘腿坐在树下,怀里抱着个装满葡萄的箩筐,也不说洗洗,整串的提起就送嘴边啃,那架势跟啃大肘子似的。
老夏摇着蒲扇,问他怎麽不随北境王一同去京拜贺,好歹也是他亲闺女登基的大日子,他这个当爹的也不去捧捧场子,让别人知道了,不定要怎麽编排她们父女呢!
“老子不去!”牛三嚼着葡萄,连皮带籽都给吞了。
这一脸的凶煞样,不知情的还不晓得这父女俩感情有多差呢!
老夏翘着腿摇着扇子,扯着戏腔骂了他一句犟牛。
牛赫灵平定天下,为天授帝的那一天,牛三大半夜的抱着酒坛子闯进了他的屋,非要拉着他喝酒,酒喝了一半,他突然将碗一摔,捂面痛哭,鼻涕眼泪糊成一团,醉了的人还知道讲干净,扯过老夏的外衣就给自己擦脸,气的老夏也不管他是不是新出炉的太上皇,一脚就踹了过去。
牛三就着被踹翻在地的姿势,趴在那哭的泣不成声,老夏说你闺女当了皇帝,你现如今也是太上皇了,你们牛家满门荣耀,祖宗十八代都跟着长了脸面,你还有什麽可哭的!
牛三哭着说你懂个屁!
他说他闺女苦,走到这一步有多麽的不容易,还说他闺女这一辈子都没法同常人一样生活了,一辈子都要为去别人操劳。
“你以为皇帝是什麽好差事!”
牛三甩过老夏相扶的手,自己撑着爬了起来,捧起酒坛子闷头喝了一大口,他说:“那可是要熬心血的!我家妞妞生性调皮,打小就不乐意在家闷着,成天的出去给我闯祸,一天到晚没了累的时候,五岁就能从村头打架到村尾,十岁就敢偷营里的战马去边关玩去。她这样一个闲不住的人,以後就要被困在那个小破屋里,面对奏折终年不得喘息,还要去对付一群食古不化,居心叵测的老瓜瓤子!”
“。。。。。。。”老夏默默的吃了口酒,没搭理这位哭相邋遢的太上皇。
小破屋。。。。那他妈的可是金銮殿!
“我家妞妞命苦啊!”牛三哭的跟要破産了似的,听得老夏只想踹人,他边哭边嚎:“这一辈子可怎麽活啊!”
蝉鸣噪响,阳光透过枝头斑驳的落下,星星点点,洒落在茵茵绿草之间,乍一看,似盛开的花。
摇椅咯吱咯吱的响,老夏再睁开时那筐葡萄已经空了,牛三这混账连个葡萄皮都没给他留下。
老夏叹了口气,摇着扇子说:“听说天授帝打算招你回京?”
“这名字难听死了!”牛三挺着个圆滚的肚子,歪在树下躺着“她想让我去操练新兵,为她培养将才。”
“那不挺好的吗!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一辈子在北境吃闲饭吧!不叫天授帝叫什麽!难不成直呼今上的闺名啊!你这头憨牛!”
“不去!”牛三说:“我打算卸甲归田。”
昏昏欲睡的老夏突然就清醒了,不可置信的瞪向牛三:“你闺女初登大宝,政权不稳,你个当爹的不想着帮衬点,居然想拔腿就跑?!”
“是啊!”牛三将箩筐倒扣在地上,拿它当枕头枕着,他将胳膊枕在脑後,看枝头鸟雀啁啾,展翅飞向远处,说:“我打算跑个无影无踪,谁也甭想知道老子的去处。”
“那可是你亲闺女!”老夏问他:“你不心疼她了?”
牛三没吭声,翘着二郎腿躺在那。
老夏突然反应过来,蒲扇在摇椅上轻轻一拍,随後便指向了牛三,老夏肯定道:“你这头憨牛,你不是不想帮,你是怕给你闺女惹事,所以才要跑的!”
牛三转过了脸,不情不愿的哼了声。
老夏摇着扇子,叹息道:“你呀。。。。。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牛三当年在三大营也是悍将一枚,凭他的能力就是做副将也是行的,但他的军职始终不高,即便常年立功也终究身处中下位置,不是当年的主将瞎了眼看不到他牛三的好,而是牛三性子过于耿直憨厚,做事又冲动,军职不高尚且还经常得罪人,若是高了,哪天回京述职,怕是三句话不对付,他就能把京城闯个大窟窿出来。
“将军当年就说过,我这个人只适合冲锋陷阵。”
牛三说:“一个不适合进皇都城的人,更不能进宫去当值。”
为人父母若不能为孩子做些什麽,那便只能尽量不给孩子添乱。